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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禮輝跑到機械廠的時候,登記完也才七點四十,齊大海住在機械廠,來的時間和他差不多,在這麼多人中,齊大海的室友不在這邊,所以他最熟悉的就是趙禮輝。

很自然的,齊大海登記完名字,就走到了趙禮輝的身旁,他看了眼人群後,小聲對趙禮輝道,“我昨晚跟室友打聽過帶我們的師傅,我那個師傅喜歡抽煙,你那個師傅不愛煙酒,喜歡吃甜食。”

趙禮輝微微點頭,“謝謝。”

帶趙禮輝的容師傅四十多歲,一身腱子肉,瞧著不像是技術工,像是乾苦力的,他留著寸頭,眉眼間瞧著有幾分匪氣,身上帶著濃濃的煙味,牙齒有些發黃,一看就是個老煙鬼。

趙禮輝禮貌而親切地喊了一聲師傅,然後掏出兜裡的那包紙煙遞過去,容師傅淡淡一笑,接過煙後示意趙禮輝跟著自己走。

“領工服,”容師傅帶著趙禮輝來到領工服的地方,眼下是春裝,深藍色的套裝,一共兩套。

趙禮輝換上其中一套,把自己的衣服和另一套新工服裝好,放在了屬於他的小櫃子裡,然後跟著容師傅開始乾活。

容師傅是四級技術工,一共有八級,一級為最低的技術級。

乾完一上午的活,二人其實說話並不多,但二人對對方都非常滿意。

因為趙禮輝不是個手腳生疏的新手,有時候容師傅還沒讓他遞什麼工具,他就已經把工具放在了容師傅伸過來的手裡,這樣有底子的技術員,沒有哪個師傅不喜歡。

所以中午吃飯的時候,容師傅帶著趙禮輝去了二食堂,沒有點菜的選擇,食堂做什麼,他們就吃什麼,也不用給錢或者是票,比起普通工人,他們技術工的午飯是免費的。

今天中午二食堂做的是雜糧飯,清炒豆芽,涼拌青菜還有蛋花湯。

那蛋花湯可以說是湯花蛋。

不過量大管飽。

容師傅看著坐在自己對麵吃得津津有味的新徒弟,輕聲道,“咱們廠的午飯一個月吃兩次肉,分彆是每個月的一號,和十五號。”

趙禮輝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等容師傅吃好,趙禮輝連帶著他的碗盤一起收拾好端到專門收碗筷盤子的地方,容師傅坐在位置上沒動,神情慵懶地打了個哈欠,一個瘦巴巴的身影在他身旁坐下,“新徒弟怎麼樣?”

“機靈,懂事,而且不是新手,我看不到兩個月他就能出學徒期,這次老汪招的人不錯,是有幾分本事在的,”容師傅表示非常滿意。

“嘖,我那新徒弟可傲了,瞧著笑眯眯的,其實有點看不上我,估摸著啊也是有點本事的人,”這人是帶齊大海的師傅,“真不知道領導怎麼想的,每回帶新人,都是你我。”

“也就幾個月的事,”容師傅輕哼一聲,“一點點的師徒情分而已,處得來以後多來往,處不來,以後就是普通同事,沒什麼的。”

“是這個道理沒錯,”那人見趙禮輝往這邊來了後,起身拍了拍容師傅的肩膀,便離開了。

“師傅,現在回車間?”

“嗯,帶你認識些新零件,”容師傅點頭,和趙禮輝往車間去。

早上八點正式上班,傍晚六點下班。

夜班主要是三級以上的師傅輪著來值,還輪不到他們這種撐不住場麵的小學徒。

讓趙禮輝意外的是,容師傅也是跑步回家的,而且他們方向一致。

提著衣服的趙禮輝索性跟在容師傅的身後,二人一前一後地跑,快到同心巷的時候,容師傅對他揮了揮手,然後過了馬路,進了郵政局的宿舍大樓。

趙禮輝沒有馬上回家,而是來到了同心巷供銷社,葉歸冬的下班時間不定,有時候早一點,有時候晚一點,這會兒她還在整理東西,見趙禮輝進來,她笑道:“第一天上班感覺怎麼樣?”

林姐從小屋子裡抱著東西出來,聞言也看過來,“原來在機械廠上班啊!小夥子,這工服你穿著可真精神!”

趙禮輝笑了笑,“還行吧,帶我的師傅人也很好,一點廢話都沒有。”

等林姐去另外一邊後,趙禮輝小聲跟葉歸冬分享著自己看見的,“我師傅住郵政局宿舍樓,剛才我和他一前一後跑回來的。”

“難怪你出了細汗,”正疑惑的葉歸冬立馬明白過來,“鍛煉身體?”

“嗯,”趙禮輝接過她遞過來的手帕,笑眯眯地點頭,“上下班我都跑,反正離得也不遠,你下班後就早點回家,我偶爾路過過來看看你,能遇見你沒下班當然好,但安全最重要,你要是沒事兒還是早點回家去。”

“我知道,”葉歸冬輕笑,“今天把貨全部整理好後,明天開始就能輕快到下次送貨過來,下午六點我們就關上回家了。”

“早點回家好,”趙禮輝點頭,他幫著整理完後,把葉歸冬送到家門口,才依依不舍地提著衣服回家。

工服背後有機械廠三個大字,左邊胸口處更是有技術員三個小字,趙禮輝穿著工服回到家,可被水井巷好些人都瞧見了。

“哎喲!趙老三,你現在在機械廠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