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趙禮輝沒有隱瞞,還附加了一個小道消息,“我們家和他未來老丈母娘家的關係一直不好,咱們是鄰居。”
劉耀祖立馬明白了,他拍了拍趙禮輝的肩膀,“那小子自以為是得很,還想在我這套廠長後麵幾天的行程,心計可深,你離他遠一點沒錯的。”
“謝謝劉哥,我知道了。”
兩人沒說多久的話,陳萬生就回來了,三人一道趕往比賽場地,離比賽還有四十多分鐘,外麵有不少國營飯店,於是他們就找了一家吃麵。
陳萬生率先自己付了自己的,然後選了個位置坐下。
趙禮輝和劉耀祖對視一眼,二人也各付各的,然後來到陳萬生所在的桌坐下。
“我就在外麵等你們。”
“好,”趙禮輝衝劉耀祖揮了揮手,陳萬生也說了聲謝謝,然後徑直往前走,沒有等趙禮輝一起的意思。
趙禮輝也不在意,劉耀祖瞧見後更覺得陳萬生這人瞧不起一般人,隻知道往上攀關係。
兩個小時的知識問答,先筆試一個小時,然後再拿著發在手裡的木牌,順著上麵的號排隊,一個一個地進去真人問答。
趙禮輝一點都不緊張,和前後兩個人聊得樂滋滋的。
“你們那邊我知道,產橘子是不?真好啊。”
“聽說你們那邊的皮革廠多,還缺人嗎?”
聊著聊著,就到他了。
趙禮輝整理了一下衣領,後麵那位憑借著剛才和他聊得那麼愉快,還小聲讓他加油,彆緊張。
趙禮輝道了謝,然後推開門大步進去了。
再次出來的趙禮輝隻覺得這次考他的師傅還沒有機械廠那次快問快答的師傅來得快,題也不是很難。
“加油。”
他路過排在他身後那人時,也笑盈盈地鼓勵著對方。
等趙禮輝找到劉耀祖時,陳萬生還沒出來。
“問答有三道門,他和我沒有排在一個隊裡。”
所以趙禮輝也不知道輪到陳萬生沒有。
二人就蹲在外麵等。
“我想給我妹妹買點布回去,給她做新衣服。”
劉耀祖看了一眼從麵前路過的小姑娘,她身上的長袖衫就很好看,於是對趙禮輝道。
“我也想給我家裡人還有對象買點布,”趙禮輝這次出來可是把自己全部家產都帶來了,“就是不知道省城沒有那麼多布票,能不能輪到用錢買的。”
畢竟優先照顧有票的嘛。
“我有門路,”劉耀祖衝他眨了眨眼,“不用布票,用錢買,好料和一般的料以及差一點的料都有,有興趣嗎?”
“有啊!跟著劉哥走,咱就不迷路啊!”
“你是會說話的,才吃了麵沒多久,等陳萬生出來,咱們就去逛,他要是不去,咱們自己去,先把他送回招待所。”
劉耀祖道。
下午三點他們才有比賽,三個小時足夠他們逛了。
“行。”
於是二人就眼巴巴地等著陳萬生出來。
陳萬生發揮得並不好,他本是會計出身,機械方麵隻是興趣,加上他聰明,所以有一點基礎,但真和彆的人相比,他是比不過的,就連趙禮輝,陳萬生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如對方。
所以他到底為什麼要來參加這個比賽?
想到自己要是沒得獎回去,不知道又會被傳成什麼樣子。
陳萬生抬起手捏了捏眉心,昨晚孫寶珠和他因為胡二娘的事有了爭執。
原因是他走後,胡二娘就覺得渾身難受,一直到躺到晚上,連晚飯都沒吃,孫寶珠說是被他氣著了。
“出來了,出來了,”一直盯著出口的劉耀祖站起身,“這邊!”
陳萬生整理好表情走過去,“久等了。”
他其實想問趙禮輝出來多久了,但又不好問,索性跟著上車沒再說彆的。
“我們想去買點東西,你去嗎?”
趙禮輝扭頭問道。
陳萬生哪有心情去買東西,況且他爹前幾天病了,他隻給自己留了五塊錢,其餘錢全部寄回去了。
“不用了,你們去吧,我昨晚沒睡好,早上又起得早,想回招待所休息。”
“那行,我們先把你送回去,”劉耀祖點頭。
到了招待所,陳萬生下車一個人上樓了,趙禮輝二人則是去賣布的地方。
“這地兒我也是跟著我爹來認識的,”把車停好,二人往前麵走,左轉右轉再穿過兩條巷子,不知道路的人還真不好找,“我每次來省城,就是不買什麼,我都習慣過來轉轉,不瞞你說,副廠長都被我帶過來好幾次呢。”
“厲害啊,看來這地方確實不錯,”趙禮輝充滿了興趣跟在他屁股後麵又走了十幾分鐘,然後來到了一條熱熱鬨鬨的門對門巷子。
每道門裡都是個門店,擺著很多東西,東西很雜,看著也挺亂,劉耀祖叮囑趙禮輝,“把錢袋子揣好,這地兒亂。”
“好。”
趙禮輝點頭。
轉了半個多小時,趙禮輝選好了兩匹料子,一匹料子可以做三套夏裝,兩匹剛好夠用,抵了一張布票,還補了錢,趙禮輝的兜兒就不是那麼鼓了。
“好家夥,你買這麼多?”
劉耀祖看著他手裡抱著的布嚇一跳。
“這匹料子給我爹,大哥,二姐夫做夏裝,這匹料子給我娘,二姐還有對象做夏裝。”
得虧這個年代的布顏色都不是很鮮豔,老少皆宜的顏色。
“你自己呢?”
劉耀祖好奇。
“我娘今年過年的時候就給我做了春裝和夏裝了,所以不用。”
趙禮輝心滿意足地抱著布匹跟著劉耀祖回到招待所。
躺在床上並沒有睡著的陳萬生聽到他們開門的聲音,抬起頭也被趙禮輝手裡的東西驚住了,“你買這麼多?”
“家裡人多,”趙禮輝這麼說,沒有跟劉耀祖說得那麼仔細,劉耀祖咧嘴笑,這說明小趙把自己當兄弟,有啥說話。
心情好的劉耀祖把東西裝到自己包裡,然後看向陳萬生,“好不容易來省城一趟,你不給你對象買點東西回去?”
陳萬生垂下眼,“晚上不是還有時間嗎?我到時候看著來。”
“行,小趙,洗澡去不?”
“去,這省城感覺比咱們市區熱不少,走一趟回來一頭汗,”趙禮輝拿起換洗衣服,和劉耀祖去水房那邊洗澡去了。
陳萬生在他們走後坐起身,側頭看趙禮輝放在床上的那兩匹布料,一出手就買兩匹,就算趙禮輝腦子不如他,可到底是在城裡長大的,手裡就是比他寬裕。
想到父親的病,想到弟弟妹妹們,陳萬生閉上眼重新躺下,心裡更煩悶了。
午睡了一會兒後,兩點十幾分,三人收拾出門到比賽場。
劉耀祖依舊在外麵等他們。
趙禮輝依舊覺得自己發揮得很好,甚至是優秀。
他之前想的是考技術級證的時候一步一步來,但有這個比賽在前,他完全可以在第一次考級的時候考個二級,年底再去考三級,越到後麵時間越拉長就是了。
這一次陳萬生比他先出來。
劉耀祖和他乾巴巴地在外麵站著,誰也沒說話。
看見趙禮輝出來,劉耀祖鬆了口氣,“走,吃飯去。”
“你們去吃吧,我想先回招待所。”
陳萬生摸了摸兜,輕聲道。
“行吧,那先送你回去,反正那邊也有飯店,”劉耀祖看他臉色就知道發揮得不好,所以也沒有陰陽怪氣,直接把人送到招待所,把車停了,和趙禮輝走路去找地方吃晚飯。
等他們走了後,陳萬生去招待所要了一碗熱開水,回房拿出昨天買的饅頭,乾巴地吃了起來,但吃了兩口,陳萬生就吃不下去了。
這天熱,饅頭放了一晚上加一白天,已經餿得不能吃了。
晚飯趙禮輝請劉耀祖吃的,吃完後,劉耀祖買了兩個饅頭帶走,趙禮輝疑惑,“當夜宵啊?”
“當什麼夜宵啊,有些人死要麵子活受罪,”劉耀祖輕哼一聲,“你沒聞見我們房間裡有饅頭的餿味啊?”
“啊?我以為是衣服汗臭了的味道。”
趙禮輝震驚,陳萬生……這麼貧窮的嗎?
不過仔細想想他家裡的人,負擔的確很重。
“劉哥,你心可真好。”
趙禮輝對他豎起大拇指。
“我又不是什麼大壞蛋,”劉耀祖翻了個白眼,二人回到招待所,陳萬生還在床上躺著呢,趙禮輝輕輕嗅了嗅,沒聞到餿饅頭的味道,難不成他已經吃掉了?
趙禮輝看向一動不動的陳萬生,嘖,可憐的男主喲。
劉耀祖把饅頭放在陳萬生身邊,“買多了,你還沒吃晚飯吧?給你吃。”
結果陳萬生一臉憤怒地把饅頭丟到了地上,“你不用這麼侮辱我!”
說完就氣呼呼地摔門而去。
“他有病吧?!”
屋子裡安靜了一會兒後,劉耀祖大叫道。
趙禮輝嘴角一抽,“應該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