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 把最後一位客人送走後,趙禮輝幾人先把桌椅板凳一一送還回去,回去後便開始收拾地麵, 灶房那邊碗筷在楊六嬸等人走之前就收拾好了, 借來的碗筷也都送了回去。
這會兒陳翠芳正在燒熱水, 一共兩鍋, 爐子上也燒著水,這天熱,忙了一天那肯定是要洗澡洗頭的。
趙禮紅讓葉歸冬彆跟著收拾, 葉歸冬卻閒不下來, “一起收拾還能快點。”
趙禮輝把垃圾全部裝好送到巷子專門堆垃圾的地方, 回來時家裡已經全部收拾好了,陳翠芳讓葉歸冬和趙禮紅在小偏屋洗。
趙禮輝他們幾個男人就把水提到後院去洗。
洗了澡,在院子裡坐一會兒,頭發就乾了,可見這天有多熱。
“今晚這麼悶熱, 我看明天要下雨。”
趙大根端起搪瓷杯喝了口涼茶道。
“下雨也好, 這天乾得太久了, ”趙禮紅摸了摸臉,這段時間感覺臉都糙了, 她沒喝涼茶, 等頭發乾了就和柳向意回房睡覺了, 明天一早要早起回去上班呢。
趙禮輝和葉歸冬對視一眼, 二人也起身回房了。
現在他們的房間變化大了很多, 三開門的衣櫃,三米長寬的大床,葉歸冬的陪嫁, 雖然放得整齊,可這東西是真多。
“歸冬,”正當二人準備把該收進衣櫃箱子裡的東西收起來時,門外傳來陳翠芳的聲音。
“娘,怎麼了?”
葉歸冬差點叫成嬸子,好在最後出聲的時候改了過來,她把房門打開,就見陳翠芳手裡拿著喜冊,還塞過來一把紅封,“這是機械廠那邊送過來的隨禮,你們對著喜冊整理一下,以後回禮什麼的這心裡也有個數。”
說完就把她往房間裡推了推,然後笑眯眯地走了。
趙禮輝湊過去,“拿著吧,以後咱們也知道該怎麼還人情,來,我們先整理東西,再記禮金。”
“好。”
葉歸冬關上門,用小狗木簪把披散著的頭發挽起來,然後把手裡的東西擱在梳妝台上,再去幫著整理東西。
“這是把送的聘禮都添嫁妝送回來了啊,”整理完後,趙禮輝看著單子忍不住扶額。
“除了爹娘尺寸的東西,全都添回來了,幾個姐姐也是這樣的,”葉歸冬笑了笑,打開自己的荷包,拿出那一百五十四塊錢,接著又拿出自己的私房,這兩年她也攢了三百六十塊錢,她用錢的地方不多,除了家用,剩下的錢大多數攢下來了。
“咱們去床上坐著數。”
趙禮輝笑嘻嘻地爬上床,拍著身旁的位置對葉歸冬道。
葉歸冬臉一紅,一手拿著陳翠芳塞過來的喜冊和紅封,一手拿著她的荷包跟著上床和趙禮輝麵對麵地盤腿坐著。
“加上這些,”葉歸冬把一百五十四塊錢放在一邊,再把自己的私房拿出來放在旁邊,“一共有五百一十四塊錢。”
趙禮輝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從枕頭下掏出一百五十塊錢放上去。
“這是我省城得獎那次的獎金還有這兩月工資加起來一共一百五十塊錢,其餘補貼票我都交給爹娘辦東西去了。”
接著又從另一個枕頭裡麵掏出四張票。
“這兩張布票是大哥寄給咱們的,這兩張糖票是姐姐姐夫給咱們的,未來大嫂還給咱們寄來幾本書,我都放在櫃子裡了,明天翻出來看,咱們的私房你來管就行,以後每個月從我工資裡拿出三塊錢和一張糧票做固定家用,其他的我們自己選存還是用都可以。”
葉歸冬把錢數了一遍,“一共六百六十四塊錢。”
“還有兩張布票,兩張糖票,這是咱們現在所有的家底,我每個月一號發工資,這個月爹娘說不用交家用。”
趙禮輝道,葉歸冬點頭,兩人把紅封拆開,一個記名字和禮金數,一個拆包。
“一共二十塊錢。”
葉歸冬把那二十塊錢和旁邊那六百六十四塊錢放在一起,想了想後,從裡麵拿出四塊錢,“這四塊錢就做我們零用,用完還要用就再從這裡麵拿,但是得記賬,養成良好的習慣。”
“好的領導。”
趙禮輝美滋滋地看了看那堆錢,“咱們還挺富裕,快七百塊錢的私房。”
“確實,”葉歸冬點頭。
二人對視一眼,然後默契地收拾好東西,葉歸冬起身將荷包放進衣櫃下方帶鎖的櫃子裡鎖好。
趙禮輝則是把薄被拿出來鋪好,床上鋪的是新做的涼席,進來的時候趙禮輝就擦了一遍了。
“睡、睡覺吧。”
趙禮輝渾身緊繃。
葉歸冬合上衣櫃門,低低應了一聲,“好。”
兩人躺下後,在趙禮輝握住她的手時,葉歸冬紅著臉道,“把燈關了吧……”
“好。”
趙禮輝坐起身拉了燈,然後將人攬入懷中……
他們小兩口柔情蜜意中,在陳萬生老家的孫寶珠卻在哭。
她知道陳萬生家條件不好,但沒想到這麼不好,昨天一直在他親戚家“待嫁”所以沒出門,今天中午被接過來時,看著幾間土牆屋的孫寶珠當時就愣住了。
更讓她難受的是,席麵辦得特彆簡陋,一共四道菜,全是素菜,一點葷腥都沒有,就這她那個婆婆還嚷著娶個城裡媳婦兒花老多錢了。
陳表叔沒來,倒是托人送了禮,可公婆當著她的麵說,這是表叔不高興,不滿意陳萬生選的媳婦兒,陳家的親朋鄰居看她的眼神簡直難堪極了,可她還得努力表現很平淡的樣子,隻因陳萬生之前就叮囑過她。
因為陳表叔不同意他們的婚事,所以家裡人也有點微詞,但過日子的是他們自己,所以忍一忍就過去了。
孫寶珠隻覺得自己用了最大的忍耐度才忍了下來,另外陳萬生居然有八個弟弟兩個妹妹!
難怪他每個月都往家裡寄錢,這麼一大家子人,全靠他一個人養活,不寄錢能行嗎?
最讓孫寶珠破防的就是他們的新房,這哪裡是新房啊,是幾個弟弟住的房間,臨時收拾出來給他們當新婚之夜的房間。
土牆也遮蓋不住的汙垢,木架床上鋪著的床單也是東拚西湊縫起來的那種,應該是清洗的時候沒用皂角粉,所以即便婆婆說是洗過的,上麵也有各種汙穢沒清理乾淨。
家徒四壁不說,還這麼臟亂,孫寶珠無法接受自己的新婚之夜是在這樣的房間裡,所以她拒絕了陳萬生的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