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67 貢獻分(2 / 2)

“換鎖什麼的,你們自己找人就行,另外我希望你們能好好愛護房子。”

“那是一定的,你放心好了。”

機械廠。

趙禮輝剛準備把螺絲擰上,黃追嶽就過來了,“禮輝,咱們廠裡開始清算貢獻分,列年終獎名單了!”

“貢獻分,列名單?什麼意思。”

趙禮輝疑惑。

“就是把工人一年對廠裡的貢獻列表出來,前一百名就能拿到根據貢獻分而發的豐厚年終獎。”

“咱們廠那麼多人,隻有前麵一百名才有?”

趙禮輝震驚。

“對啊,所以競爭挺激烈的,”黃追嶽點頭,在他身旁坐下,然後示意他繼續工作,自己偷偷摸魚,“但你沒問題,你看第一,你學徒期給咱們廠比了個第一名回來。”

“這也算貢獻?”

“當然了!”黃追嶽小聲道,“省裡會給咱們廠優待的,第二嘛,你的外場以及廠裡機檢沒有出過任何問題,這裡麵也是有基礎貢獻分的。”

“第三,”黃追嶽聲音恢複往常大小,“代銷店那事,人家都追到廠裡表揚了,還給你登了報,雖然廠長在被采訪的時候大多部分在吹咱們機械廠,但這也是你的功勞啊。”

“所以,”他來了個總結,“你絕對能進前一百名!”

“……這個貢獻分怎麼算的?比如我那個第一名給多少分?”

趙禮輝一邊乾活一邊問。

“我記得老大曾經總結了一張貢獻分表,”黃追嶽想了想對趙禮輝說,“應該就在會議室的牆上貼著。”

“我來技術部這麼久了,沒看見咱們技術部會議室牆上有什麼東西啊。”

趙禮輝能肯定牆上沒有那玩意兒。

“黃追嶽,”老張師傅走過來,“你去乾你的活兒,又在這偷懶,是不是年底了還想被扣工資啊?”

“不敢、不敢。”

黃追嶽嘻嘻哈哈地撐起身,“是這樣的,我正跟禮輝講咱們廠貢獻分的事呢,老張,咱們老大不是總結過一張關於貢獻分的表嗎?沒在會議室牆上掛著了?”

老張師傅聞言嘴角一抽,拿起手上的本子就敲了兩下他的腦袋瓜。

彆說,聲音還挺清脆。

趙禮輝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瓜。

“打我乾什麼?”

黃追嶽抱著頭。

“表剛出來的時候老大說了什麼,你都不記得了?”

“說了什麼?”

老張師傅又給了他腦袋兩下,“把表貼在牆上,三天之內自己抄下來,然後就給撤走了!”

“啊?有這事啊?”

黃追嶽很不好意思,“可禮輝才到咱們技術部沒多久,沒地兒抄去吧?”

老張師傅轉身拿起自己的挎包,從裡麵拿出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紙遞給趙禮輝。

“這個是我之前抄的,小趙你拿去抄一份,至於你,也給我抄去!”

“一點上進心都沒有,你不看貢獻分,怎麼往前一百名努力?”

老張師傅非常憤怒,訓了黃追嶽十幾分鐘。

最後還是趙禮輝把人勸走了,黃追嶽對他眨了眨眼,“你先抄,抄完了再給我。”

說完就溜回自己的位置,開始正經上班。

中午吃完飯,趙禮輝來到技術部會議室,拿出老張師傅那張貢獻分總結開始抄。

一邊抄寫一邊把內容記下來。

等黃追嶽過來的時候,趙禮輝已經抄寫完了,也全部都記進腦子裡了。

“按照表上的貢獻分來算,我確實能進前一百名,但是,”趙禮輝把老張師傅那張貢獻分表放在黃追嶽麵前,“前提是我比最後一名的成績高才行。”

“去年第一百名的貢獻積分是這個數,”黃追嶽寫出一個數字,“你現在遠超這個數字,所以今年你完全不用擔心。”

趙禮輝也沒想到他乾的這幾件事,貢獻積分在這張表上比重非常大。

“明年我沒比賽了,”趙禮輝有些失望,垂頭看自己抄寫下來的,關於賺貢獻分的那些事,“得從這些地方努力咯。”

“我也得努力了,明年我對象回來,我就要結婚了,得多攢點錢。”

黃追嶽拿起筆開始抄,在那哼哼唧唧地對趙禮輝宣戰,“明年你我就是競爭對手!”

趙禮輝左耳進右耳出,他的視線落在表演上,好家夥,隻要積極參加廠裡各種文藝彙演的活動,也會有貢獻分的。

單人的比團隊的貢獻分高很多。

趙禮輝立馬拿著單子去找老大,“老大!今年咱們廠的聯歡晚會表演還可以報名嗎?”

“可以啊,”老大有些驚喜地抬起頭,“我們技術部年年都是大合唱,單人的表演好久都沒有了,你要表演什麼?”

他已經拿起筆在報名表上,開始寫趙禮輝的名字了。

貢獻分雖然吸引人,可大家對自己還是有清晰的認知的,拿不到貢獻分沒事,上去丟人現眼又是一件事。

“單口相聲,我,單口相聲!”

趙禮輝大聲道。

正準備寫表演節目的老大手一頓,他緩緩抬起頭,“你,單口相聲?”

“嗯!”

趙禮輝大力點頭。

老大收起筆,雙手環臂打量著他們技術部的天才,委婉勸道。

“這要是講不好,下麵的人一點笑聲和反應都沒有,那可是很丟人的,你要是紅著臉自己臊下台,這貢獻分可一分都沒有。”

還把臉丟儘了。

“老大你信我,我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嗎?”

趙禮輝再次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老大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寫上去了,“我今天可就上交報名表了。”

“麻煩老大了,”趙禮輝樂滋滋地道謝,然後自信離開。

老大捏著報名表,盯著趙禮輝自信的背影看了兩眼後,嘀咕道,“這孩子做事還是很有分寸的,暫且信他吧。”

趙禮輝報了單口相聲的事,除了老大誰也不知道。

他下班回家接到葉歸冬時,興致勃勃地跟對方說起這個事。

葉歸冬才知道機械廠的年終獎,居然搞了這麼有趣的花樣,“那你得好好寫稿子,記住,敏感詞句不能有,時事也要分情況。”

“明白,”趙禮輝應著,他往葉歸冬那邊靠,點點也跟著往那邊蹭。

葉歸冬見此摸了摸點點的腦袋,說起今天中午趙禮紅給自己送飯時說的事,“房子租下來了,三年合同,四塊錢一個月,房東還給他們留了不少家具。”

“那不錯啊,”趙禮輝也為趙禮紅他們高興,“總算不住在那個烏煙瘴氣的家裡了。”

“是啊,姐姐心情可好了,我看著心情也好,”葉歸冬勾住他的手指,側頭淺笑。

“我在想,咱們要不要在送姐姐姐夫的年禮上,多加點東西,算是搬家禮?”

“既然是搬家禮,那就在他們搬過去的時候就送吧,拖到過年的時候,又是另一種意思了。”

趙禮輝搖了搖她的手指。

“也是,那送什麼好呢?”

葉歸冬輕聲問。

二人一邊往家裡走一邊小聲討論著。

晚飯是趙禮紅做的,陳翠芳幫忙打下手,柳向意今天下班早,所以比趙禮紅他們還要先到家。

此時也在灶房幫忙,灶房裡的歡聲笑語讓趙禮輝和葉歸冬微微一笑。

溫馨的晚飯後,趙禮紅拿出日曆書開始翻看這兩天的日子,“明天的日子就不錯,咱們明天搬吧。”

“明天姐夫要上班,”趙禮輝想了想道,“晚上又要處理你們家的租房合同,我不確定大嫂他們會把事鬨成什麼樣,但你們搬家絕對沒有那麼順利。”

“也是,”趙禮紅皺眉,“我再看看後麵的日子。”

陳翠芳卻道,“這都是小事,明天我們請巷子裡幾位在家休息的叔嬸,一起過去,她能阻止我們把家搬了?”

“得先和你們弟弟把租房合同簽了,”葉歸冬提醒。

“對,先簽合同,再搬家,”趙大根認同這個觀點。

“我今晚回去和老四簽,”柳向意想了想說。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趙禮紅抱住他的胳膊,“一起回去。”

“那我明天帶著人早點過去,”陳翠芳對他們一起回家沒有異議。

“彆和他們吵,”趙禮輝送他們出門時叮囑著,“回家後簽了合同洗洗就睡覺,他們說什麼就當沒聽見,你們越不吵鬨,明天搬家的時候才越順利。”

二人點頭。

趙禮輝把人送到巷子口坐上車後,才轉身往家裡走。

柳向意他們回到柳家時,柳母他們都睡了,家裡又沒電視機,早上起得早,晚上自然也睡得早。

聽到動靜後,柳母罵了一聲,“有本事就彆回來啊!有了媳婦兒忘了娘的東西!”

柳父睜開眼,沒有製止柳母罵人。

柳大嫂他們也被驚醒了,個個豎著耳朵聽動靜,結果柳向意他們壓根不搭腔。

“老四。”

洗漱好的柳向意在柳向足夫婦門口輕聲喚了一聲。

很快柳向足就把門打開了,他披著衣服,頭發亂糟糟的,“三哥?”

“這是租房合同,三年的,”柳向意示意他看看,沒什麼問題就簽字交錢。

柳向足沒想到他動作這麼快,把燈打開後,和起來的媳婦兒湊到一起把合同看完。

見最後一條分家關於房間門的歸屬時,夫妻二人對視一眼。

這是爹娘該操心的事,他們隻管把三哥三嫂的房間門抓到手。

於是一個簽字一個拿錢。

合同是雙份的,柳向意拿著簽好字的合同,以及三年的房租回到他和趙禮紅的房間門。

兩塊錢一個月,三年一共七十二塊錢。

趙禮紅把錢收好,又看了看櫃子上被打包好的衣服等,伸出手抱住柳向意親了一下,“這幾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們馬上就要有屬於我們自己的房子了,雖然是租的,但我很滿足。”

柳向意笑道。

二人緊緊相擁。

第二天吃過早飯後,陳翠芳喊了十幾個鄰居坐著車來到柳家。

柳母和柳大嫂看到她帶來這麼多人,都有些被嚇住,但特意請假一天沒去上班的柳向足媳婦兒卻熱情地招呼他們。

看得柳母她們一愣一愣的。

等看到這群人開始從趙禮紅他們房間門搬東西時,柳母和柳大嫂覺得不對了。

“你們這是乾什麼?”

“這都是我兒子的東西!你們要把東西搬到哪裡去?”

趙禮紅理都不帶理她的。

十幾個人,來柳家十分鐘不到就搬著東西離開了。

趙母她們也不敢攔啊,大喊著搶東西了,街坊四鄰也隻是圍著院門看了看。

趙禮紅走的時候更是笑了笑,“她說胡話呢,你們彆介意啊。”

但很快她們就沒心思管趙禮紅一群人去哪裡了。

因為她們看到柳向足媳婦兒,正在樂滋滋地往趙禮紅夫婦的房間門搬東西,然後在她們反應過來前,把房門的鎖換成之前就買好的。

“你乾什麼?你怎麼往裡麵搬東西,你怎麼可以換鎖?!”

反應最激烈的是柳大嫂。

天知道她有多想占有弟弟、弟媳婦的房間門。

她甚至想要上去,扯住柳向足媳婦兒的衣領質問的時候,柳向足媳婦兒忽然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哎喲,我感覺肚子有點不舒服,娘,我回房休息了,至於三哥他們房間門是什麼情況,向足下班回來會跟您和爹細說的。”

然後就進了自己的房間門,把門關上了。

柳母拉住想過去拍門的柳大嫂,“她有身孕,你彆去鬨她!等老四回來,就什麼都知道了。”

柳大嫂氣得磨牙,等老四回來,那就什麼都晚了!

這老太婆就是偏心!

中午,機械廠食堂。

趙禮輝乾飯乾得正香的時候,就聽到陳萬生的聲音,他過來找人合作表演的。

雙人表演雖然比單人的貢獻分少一些,可蚊子再少也是肉

陳萬生準備來個單人表演,再來個雙人表演,最後是他們會計部的集體大合唱。

沒錯,他們也是大合唱。

“啊?我不行,我唱歌像是唱哀樂。”

“我也不行,人少的時候,我上台就會忍不住發抖,彆說唱歌了,我連站都站不穩。”

“你怎麼不找你們會計部的?”

也有人問。

陳萬生笑了笑沒回答,因為會計部的人和他相處的這幾個月,也沒能熟悉下來。

問了一圈兒都沒人願意和他組隊後,陳萬生的目光看向乾飯的趙禮輝。

趙禮輝默默地轉動著自己的碗,避開他的目光。

陳萬生見此也明白了,他離開了二食堂。

“他也牛,”黃追嶽忍不住吐槽,“部門是大合唱,單人是唱歌,雙人還準備唱歌,他除了唱歌就沒彆的了?”

“估計是吧,”安常康有氣無力地夾起燉得沒味兒的大白菜,真難吃啊,“去會計部這麼久居然都沒融入進去,這會計部不愧是看背景相處的部門。”

能進會計部的,那都是和廠裡大領導沾親帶故的人,陳萬生這個毫無背景的,當然是會計部的最底層。

誰會願意和他組隊表演啊。

為了點貢獻分?

他們的家庭壓根不缺廠裡的年終獎,最在乎的還是自己的麵子。

趙禮輝吃完飯,就去琢磨相聲稿子了。

下班發現供銷社門關了,於是就直接回了家。

晚上吃打鹵麵。

趙禮輝乾了三碗。

一問搬家的事才知道,中午葉媽媽過來幫著陳翠芳做飯,招待了去柳家幫著撐場子搬家的嬸子叔叔們。

“辛苦他們了。”

趙禮輝道。

“你六叔想借咱們點點兩天,”想到楊六叔的請求,陳翠芳有點拿不準,“說是家裡有耗子,想讓我們點點去幫忙抓一抓。”

喝著麵湯的趙大根嘎嘎樂,“那不就成了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嗎?”

葉歸冬吃好了,於是把筷子放下,“我記得六嬸他們家養了貓啊。”

“說是整天跟著你們安叔家的狸貓廝混,都不著家的。”

陳翠芳歎氣。

“這冬天……廝混個啥?”

趙大根不解,春天才是躁動的季節嘛。

“廝混個啥?我怎麼知道廝混個啥!總之就是一起玩耍不願意回家唄。”

陳翠芳覺得自己聽了一句廢話。

“不過我記得,”趙大根捧著碗臉色怪異,“老安家的狸貓不是公的嗎?”

“六叔家的貓也是公的,”趙禮輝說。

“怪不得大冬天還一起玩兒呢,”葉歸冬一臉原來如此,“這就是好朋友吧。”

陳翠芳撲哧一笑,趙禮輝也忍不住笑了。

就趙大根和葉歸冬一臉茫然。

等睡覺的時候,葉歸冬追著趙禮輝問,才知道有些公貓就喜歡找公貓“玩耍。”

那邊從陳翠芳嘴裡得知這個可能的趙大根,把床拍得作響,“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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