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熱火朝天的夏日草場(1 / 2)

草原牧醫[六零] 輕侯 7727 字 8個月前

兩名收購員穿著第七生產隊男人們給他們湊出來的一身衣裳, 踩著草屑,頭發濕漉漉地走進駐地,吸引了許多人的注目禮。

如果不是大隊長等人神情實在很嚴肅, 劉樹林真的會再次懷疑他們是不是在嘲笑自己二人。

當然,劉樹林和徒弟也瞧見了那些隻穿了跨欄背心或隻穿了短褲,顯得有些局促不自在的牧民們——是誰把汗衫和長褲讓給了公社來的收購員,顯而易見。

走到剪羊毛的隊伍前, 劉樹林取出他們從場部帶來的幾把推子,喊大隊長安排人使用它們,他和小徒弟王鵬也準備要兩個小馬紮幫忙剪羊毛。

他們雖然隻是收羊毛的,但光榮的勞動也要參加。

大隊長接過幾把推子交給烏力吉去用火烤,確定消好毒了才發放到空著手的社員和劉樹林二人手裡。

劉樹林接過有些發燙的手推子, 歎氣道:“規矩是真多。”

在馬紮上坐下後, 劉樹林先伸展了下手臂,又朝四野眺望一周。

每個方向的草坡上都有畜群密密麻麻地漫步,驅蟲和剪毛還沒輪到它們,它們也對即將出現的‘變禿’‘用藥水洗澡’‘喝藥湯’等危機毫無察覺,隻顧開心地吃吃、咩咩。

劉樹林微微皺眉,疑惑地想:隊伍是不是變得龐大了啊。

怎麼覺得第七生產隊的畜群,比之前去的生產隊的畜群都大呢?他記得往年這一隊普普通通的,今年哪來這麼多牛羊馬匹啊?

瞅瞅, 白羊像珍珠似的在綠色托盤上滾來滾去, 另一個方向的馬匹吃草吃開心了還會奔馳著跟同伴玩耍……

轉頭見林雪君已經回歸隊伍, 開始一邊跟其他牧民們溝通工作要領, 一邊自己也下手幫忙給羊灌藥。

劉樹林砸吧了下嘴,總覺得這裡的氣氛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樣,是不是今年第七生產隊活下來的牲畜特彆多, 收成好,所以人人都心情愉悅、有乾勁呢?

待劉樹林剪好了兩隻羊,林雪君給一批羊灌完了藥,轉頭從薩仁阿媽那裡端了兩碗奶茶過來遞到了劉樹林和王鵬手裡。

“你看看咱們剪羊毛的場麵,是不是也能寫篇文章?”王鵬忍不住拉著馬紮往林雪君方向湊了湊,興致勃勃地問。

“那肯定能寫啊。”林雪君轉頭掃過所有熱火朝天勞作的人。

大家動作都熟練又利落,各個是把好手——這場麵看起來真能治愈所有強迫症,有一種向著某種成功奮進的爽感。

所以說認真工作的人有魅力呢,勞動者其實真挺迷人的,關鍵是得遇到認可勞動的人群和時代啊。

林雪君品味著勞動者在太陽下冒著熱汗,乾得酣暢淋漓的場麵——其實勞動給人體帶來的多巴胺,同健身、滑雪等帶來的都一樣,並不會因為這個多巴胺是健身帶來的,就比勞動帶來的更高級一點。一樣的會讓人快樂,無非是社群認知不同而已。

在當下時代,勞動最光榮。所以大家不需要花錢去健身,隻要在勞動中一邊賺錢一邊獲取多巴胺,就能得到精神、情緒和腰包一致的飽足了。

林雪君嘖嘖想著,覺得一篇唱誦勞動的文章已經無聲無息地誕生了。

王鵬見林雪君一邊走神一邊神秘微笑,覺得對方一定是在尋找靈感和腦內創作了,於是他起身抓了一頭還沒剃毛的羊,動作格外浮誇地、表情特彆堅定地,揮舞起手推子。

轉頭偷偷關注林同誌有沒有看到自己,王鵬心裡美美地想:要是他能在林雪君同誌的稿件中被提及,該是件多有麵子的事兒啊。

得好好表現表現!

十幾分鐘後,阿木古楞一邊幫林雪君給不聽話的小牛犢灌驅蟲藥,一邊望著場部來的收購員,疑惑地嘀咕:

“那位王同誌乾活的時候,肢體動作那麼大,不累嗎?”

看起來怪怪的,總覺得好像有點瘋呢……

……

日頭西斜的時候,所有勞作中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手頭的工作,忍不住朝西眺望。

隻要不下雨,這邊幾乎沒有什麼陰天,隻要有晴日,晚上必有霞光漫天,哪怕天天看年年看,仍總是被這美景震撼。

隻有牛羊對此不甚關心,它們照吃草,偶爾還會不小心卷個螞蚱到嘴裡,補一補稀有元素。

林雪君掐腰歇氣賞景的工夫,發現沃勒不見了。

找了一小圈,在一個氈包的陰影處,發現它正叼著隻旱獺在吃。

瞧見林雪君過來,它立即驚得站起身。因為每次它對牛羊小雞等人養的動物呲牙表現出攻擊性,都會被‘狼王’林雪君教訓。

它以為她就是不讓它捕獵動物,是以夾緊尾巴,做錯事一樣後退了兩步。

林雪君卻沒有做出要揍它屁股的樣子,她盤膝靠著氈包席地而坐,朝著沃勒點了點頭。

日夜相伴地相處了幾個月,小狼換掉了乳牙,胎毛也漸漸被更油亮紮手的毛發代替。在這個過程中,沃勒也早已將她和駐地裡的人當成了自己的群落,對於雙方一些小動作小表情所代表的‘喜怒’等情緒,也有了相應的把握。

它似乎意識到林雪君沒有生氣,時而左歪腦袋,時而右歪腦袋,不斷打量林雪君,像在思考‘狼王’的意圖。

十幾秒鐘後,它試探地走回旱獺邊,低頭舔了舔生血。

林雪君果然沒有打它,它似乎有些快活,竟叼起旱獺丟到了林雪君腳邊。

它懂得牛羊這些牲畜是有人罩的不能吃,現在大概也知道旱獺這種大老鼠是沒有人保護的可以吃的了。

草原人對草原狼的情感其實很複雜,它叼了牲畜那一定是恨的,要砍要殺。

可草原上那些齧齒類挖洞的生物,人類也一樣的恨,甚至有時是更恨的。旱獺、老鼠、兔子等一旦泛濫,草原上會多許多洞,草也會被大肆啃食。有鬨災的年,鼠洞遍地,牧場上許多膘肥體壯的好馬,明明正處在壯年,沒有一點疾病,忽然因為踩到鼠洞彆斷了腿,因此就要死了。那也恨的,更恨。

乾旱年裡,草不僅被蝗蟲洗劫,更被老鼠兔子掘根。

後來鬨鼠災,還引起過傳染病爆發。

草原是大命,草場壞了,就算沒有狼,人和牲畜們也沒辦法在這裡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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