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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去身上的所有寄生蟲,轟走蚊蠅,背上傷口敷上藥草糊,羽毛漸漸烘烤乾燥,又被塞了一整隻蛙加半隻灰鼠肉後,二頭身小鬼鴞肉眼可見地恢複起來。
天色漸暗時,采藥的學徒們已將四周都探索了個遍。除了一些被灌木和高樹格擋到鐮刀也劈不開的區域無法涉足外,其他地方的草藥都被采摘了。
連一些看起來似是而非的野草也被揪了個乾淨。
學徒們回來時,下午又跑出去打獵的趙得勝、寧金和另一位獵手也都滿載而歸。
在給林雪君檢查采集的草藥時,馬大叔掏出了一把野蔥:“這個晚上可以當作料,直接洗乾淨了啃著吃也好吃。”
另一位大姐立即笑吟吟地掏出用自己衣擺兜回來的大半兜野果:“都柿,酸酸甜甜的,老好了。”
林雪君驚喜的接過一顆,這是隻有她小時候才吃過的野生藍莓!
後來國家做藍莓養植,加上進口藍莓大鋪市場,這小小的山野都柿幾乎沒人提起。但林雪君始終記得小時候拌糖吃的野都柿,凍土層才能長出來的野果子,這可是最美好的童年記憶。
年初的時候,她還在大隊長家吃掉他半罐楊乃子果醬呢。楊乃子也跟都柿差不多,都是紫色的酸甜果。
手指在大姐衣擺兜裡撥了幾下,她捏起幾顆不如都柿那麼圓,橢圓形的藍色果子,笑著道:“這不是都柿,這是楊乃子。”
“對對,你也認識啊,小林老師。”大姐喜慶地將野果子都倒入小盆,“這些菜啥的都給我,我拿去那邊小溪洗一洗。”
“我這還有兩兜榛子。”一個大哥跨步上前,從自己兩個又深又大的褲袋裡往外掏榛子。
新鮮的榛果皮是淺木色的,散發著植物的清香。有的榛果殼外麵還包著綠色的厚萼葉。
衣秀玉將這些新鮮采摘的榛子捧在掌心,不時瞪著眼睛發出感慨:“啊,我隻在大隊長家吃過幾顆榛子仁,原來它外麵還包著硬殼,硬殼外麵還包著萼葉。我就算在大自然見到榛子,也認不出。好神奇。”
接著又有人掏出自己摘的野山楂、蕨菜、野韭菜,加上灌木裡撿(偷)到的不知名的蛋等各種食物。
林雪君看得大為驚異,果然民以食為天,大家說是四散開去采草藥,結果一掏兜才知道,摘的各種食物比草藥還多。
等林雪君給大家點評過下午的采摘成果後,好幾個學徒一道捧著、端著各種食物跑去河邊摘洗。
阿木古楞畫累了,也跟寧金到河邊處理晚上要吃的野味。
另外留在他們臨時開辟出來的營盤的學徒們,則陪林雪君一起做草藥的分組和簡單炮製。
‘扁腦袋’李洪軍將大家處理好的草藥用布兜住、交叉係成包裹後放在一邊,準備再去拿布繼續打包時,忽然瞧見一直呆立在樹樁上的鬼鴞,竟在他路過時,朝他炸開了翅膀,並隨著他的移動轉向。
“哎!這小鳥會向我示威了!”‘扁腦袋’驚得低呼,興致勃勃地蹲到鬼鴞麵前,發現對方果然儘量把身上所有羽毛都炸開,翅膀拱在背後,眼睛瞪大,偽裝成個龐然大物,想要嚇退‘扁腦袋’這個敵人。
“哎,林同誌,你真把它治好了。哈哈……喔,有勁兒了。”
說著,‘扁腦袋’就要伸手去摸它。
“你彆碰它哦。”林雪君忙大聲示警,“小心她吃掉你的手指頭,人家是猛禽,嘴巴和爪子都很鋒利的。”
‘扁腦袋’忙又把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可盯著向自己示威的小貓頭鷹看了一會兒,他又忍不住要笑:
“林同誌,你真的太厲害了啊,這小貓頭鷹之前都招蒼蠅了,愣是能救活。
“哈哈,之前阿木古楞說你,就是已經投胎的救不了,其他的都能救,還真是誒。
“這小東西長的,嘖,多帶勁啊,比貓還好看,瞅著也不像猛禽啊。”
他撿起地上一根長草,隔著老遠用草尖撩撥鬼鴞的尖喙。
鬼鴞立即張大嘴,朝他發出‘哈…哈…’的威脅氣音,又惹得‘扁腦袋’大驚小怪一通嚷嚷:
“它還會哈人啊,真跟貓一樣,要不說叫貓頭鷹呢,這名字真沒起錯。”
“你彆老招惹它,小心它記仇,以後你走在森林裡,它老在你頭上飛,往你頭上拉鳥屎。”林雪君將一捧草藥抱起來,朝‘扁腦袋’催促道:“快把布拿過來,把這些草藥打包裝好。”
“來了來了。”‘扁腦袋’依依不舍地跑回來乾活,一邊念叨著林雪君真厲害,一邊動作利落地打包。
林雪君搖頭笑笑,走去森林裡準備撿幾根直一點長一點的樹杈做扁擔。
衣秀玉抖落一株草藥根上沾的泥土,昂起下巴道:“這算什麼啊,你看見那條大狗沒有。”
“赤兔嘛。”‘扁腦袋’朝著大狗喚了一聲,本來懶洋洋趴在陰影處的四眼狗便抬起頭,以為在叫它,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
衣秀玉笑著摸了摸赤兔狗的大腦袋,“你看見它嘴巴這裡缺一塊沒有?缺口附近的牙齒都被拔掉了,就是林同誌動手術的時候弄的。它嘴巴裡麵長了腫瘤哦,會越長越多,把狗吃掉的那種腫瘤,很凶的,彆的獸醫都說不要治不要治,林同誌做了幾個小時的手術,愣是把腫瘤切除掉了。你看赤兔現在多好,還能捉兔子逮青蛙呢。”
“真的嗎?動手術啊?”‘扁腦袋’一把拉過赤兔狗,掰開它的嘴巴,將腦袋湊過去一通打量,“真的誒,真的誒!這邊都是傷疤,這都是刀切的?哇……”
‘扁腦袋’大手在赤兔狗腦袋上一通摸,口中嘖嘖稱奇。
“公社裡的老獸醫都驚呆了呢。”衣秀玉摸著赤兔狗的屁股,吹牛這種事,一旦開始就很難停下來了。
尤其‘扁腦袋’捧哏當得特好,一直大驚小怪地又是呼又是叫,衣秀玉越說越興起,連林雪君伸手插母牛水門拽牛犢、火燒牛屁股等事都一一講了出來。
林雪君回來時,便見衣秀玉四周圍了一圈兒人聽她講故事。
馬大叔將榛子殼擦一擦丟入嘴裡,用大牙磕開硬殼,吐掉碎殼後一邊嚼清甜的生榛子仁,一邊聽得津津有味。
村頭快樂聽八卦的姿態都擺出來了。
赤兔狗被圍在人群中,學徒們紛紛好奇地一邊摸一邊捧起它腦袋,觀察它下巴上的缺口。
狗頭被摸來摸去,脾氣那麼好的赤兔,都煩得低頭嗚嗚了。它不時站起身想要從人群縫隙間逃離,奈何人類的好奇心大過天,它的逃跑計劃總是失敗。每每被拉回來,劈頭蓋臉又是一通狠擼。
林雪君拎著可以挑扁擔的長棍,站在鬼鴞身邊,朝著幾步外的人群探頭側耳,便聽到“嗚嗚”“嗚嗚”狗鳴中伴隨著眾多人類吵鬨聲:
“真的有缺口!”
“這裡好像是縫針的蜈蚣疤。”
“我第一次見到動過手術的狗。”
“一點不影響它咬人誒,你看它咬我咬的,可真有勁兒。哎哎——輕點輕點——”
整個過程中,鬼鴞始終炸開著翅膀,瞪著大眼睛麵朝人群,時刻備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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