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林雪君忍過一陣直腸內的收縮壓後,緩慢抽出手臂,走到衣秀玉已準備好的溫水盆裡仔細用肥皂洗淨手臂,並用布巾擦乾。
再站起身時,小王已解開綁在小牛後腿上的麻繩,小丁也掀開了遮著小牛眼睛的布巾。
林雪鬆則一邊撫摸小牛背脊毛發,一邊以目光向她詢問。
“心跳、肺音等都正常,腸胃內臟應該都沒什麼毛病。我再看看它的眼睛。”走回小牛正麵,她先摸了摸小牛頭頂毛茸茸的白色卷毛,才托著它的下巴抬起它的頭,接著大哥手電筒裡的光,仔細檢查起小牛的眼睛。
“現在它最明顯的症狀就是眼睛紅腫流淚了,胃口不佳之類可能都是眼睛引起的。”伸手去拉小牛的眼皮,小牛立即本能躲閃。
“王同誌幫我固定住它的頭。”林雪君轉頭看一眼小王。
“好嘞。”小王立即上前一步左手夾擊固定住小牛頭。
林雪君湊近小牛的眼睛,拉起它眼皮,檢查過它的淚腺、虹膜等,“不是虹膜炎,也沒有異物腫物,不過——”
“怎麼了?”林雪鬆好奇發問,三個男人一起將頭湊近了,好奇地往牛眼裡看。
大牛眼裡立即映出三個男人的臉。
林雪君忍俊不禁,拉著小牛的眼皮,轉頭喊衣秀玉:“拿把剪刀給我。”
衣秀玉應一聲,進屋取了剪刀便習慣性地要去火上燒一燒消毒。
“不用燒。”林雪君打斷衣秀玉的動作。
“哎,你倒是說呀,‘不過’什麼?不是虹膜炎,眼睛裡也沒有異物,那是啥?”小王和小丁雖然好奇,但不敢亂問,林雪鬆這個做哥哥的隻得開口替大家問出疑惑。
“睫毛倒長,一眨眼睛就戳眼球。”
“哎呀媽呀。”小丁光聽這描述就疼得呲牙了。
林雪君接過剪刀,肅起臉,對小王強調一定按住它的頭,小王緊張地忙屏住呼吸,馬步站穩了,雙臂肌肉繃起。
林雪君再次拉起小牛眼皮,剪刀挑起小牛長長的白色睫毛,哢嚓兩下便將之剪斷了。
她收起剪刀,小王才喘上氣兒。
“這樣剪掉就行了嗎?”林雪鬆問。
“回頭再長的話,還會繼續戳眼睛,得動個手術才能根治。”
這個病雖然不是什麼大病,但如果不根治的話,就得一直給它剪睫毛。
一旦有顧不上的時候,就可能導致小牛失明。接下來影響的就是小牛跟牧情況和生長速度了,牲畜不像人,人瞎了一隻眼雖會有許多不方便,但還能正常生存,牲畜不可能得到人類同等的照顧,它跟牧狀況變差,就會掉膘、生長緩慢,最後多半會被淘汰。
林雪君摸了摸小牛的頭毛,繼續道:
“不過現在天晚了,夜裡又涼,我們都睡覺了,還不方便觀察它的術後恢複。等明天吧,太陽出來,溫度暖起來了,再開刀。”
將剪刀遞還給衣秀玉,示意小王可以鬆手了,她這才退後一步觀察小牛被剪掉睫毛後的眼睛。
睫毛剪掉後,小牛果然不一直流眼淚了。
林雪君滿意地‘嗯’一聲,用手紙擦淨小牛眼睛下方的淚痕,這才轉身整理起藥箱。
小王小丁站在邊上,還沒從這乾淨利落的診斷和剪睫毛過程中完全回神,他們眼睛仍盯著剪掉睫毛後的小牛,見它睫毛不再紮眼球後,都不頻繁甩腦袋了。
沒心沒肺的小動物不知道自己還有個手術要做,不再被人類按著,眼睛也不疼了,便溜達到母親身邊,無憂無慮地反芻倒嚼起來。
院外大隊長王小磊帶著其他勞動完的社員路過,站在主道上朝知青小院大聲喊:
“小梅,你大哥和小王小丁同誌都在你那兒吧?走去大食堂吃飯了。”
“來了。”林雪君抬頭大聲應,接著將藥箱往外窗台上一放,轉身便對其他人道:“走吧,去吃飯了。”
林雪鬆抿了抿唇,目光一直隨著妹妹。
給小牛治病、安排明天的手術,所有工作妹妹都做得遊刃有餘,給人一種……隻要有她,隻要聽她安排,什麼事兒都不過是小事而已的安心感。
隨著妹妹往院外走,林雪鬆發現不知不覺間,小王小丁,包括他這個哥哥,都開始不自覺地唯妹妹馬首是瞻。
深吸一口氣,邁出小院,他想起父親在電話裡說過的一句話:“小梅年紀輕,不知道在生產隊裡會不會被欺負。她剛到邊疆,人生地不熟的就開始寫文章大放光彩,這麼出挑,萬一惹人嫉妒,被人排擠之類的可怎麼辦,好多事她能招架得住嗎?”
她可太能了!
親爹啊,你不知道你閨女在草原上乾起活來有多威風!
被排擠被欺負?你看看這些人誰不聽她的啊?
林小梅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啊!
你眼中年紀輕的小孩兒,在牧民們、牛羊們麵前,也是‘林司令’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