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抬起頭看到的仍是王書的搖頭,杜教授歪頭皺眉,不解地問:
“不是工農兵大學生?”
“是去草原上支援邊疆的知識青年,還是咱們首都過去的。”王書笑著點了點杜教授放在桌案上的另一篇林雪君的文章,“他的父親,您還認識。”
“林……林鷹誌的兒子?不是去當兵了嗎?”杜教授回想了下,自己認識的姓林的,隻有那個家夥了啊。
“林先生還有位年紀很輕的女兒,小名叫——”
“小梅?”杜教授不敢置信地瞠目,再回看文章落款處的名字‘林雪君’,當即低聲啊啊叫了兩聲。
再沉穩的人,也難免要驚歎。
當年小梅出生,林老爺子要給小梅起名字時,找了許多人來出主意。林鷹誌提起王冕的《白眉》:‘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忽然一夜清香發,散作乾坤萬裡春。’
自己還出過餿主意,要給孩子起名叫‘林芳春’。
那個胖嘟嘟的繈褓中的小女孩?
深吸一口氣,他抬起頭與點頭表示肯定的王書對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隻覺人生妙不可言,事事總有奇跡。
老林那倔人,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家女兒最後要投身到他杜川生的事業中來吧!
“這兩篇都刊,你給這小丫頭寫信,好好誇一下她,多給郵點‘稿費’,彆吝嗇。”杜教授站起身,一改往日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嚴厲模樣,站起身拍拍褲腿上的褶皺,便要送客。
“杜教授?”王書站起身,捧起剩下的幾篇文章,投以求教目光。
“剩下幾篇你讓其他幾位教授看看,我現在要去老林辦公室坐坐,哈哈。”說罷,他已走至門口,從衣架上取了自己粗獷的軍大衣披在身上,又抖開一條文質彬彬的格子圍巾,就這樣‘脖子以上文質彬彬英倫海龜教授、脖子以下邋遢舊老頭’地出了門。
王書隻得帶著文稿,撈過自己的皮大衣和帽子,幫杜教授鎖好門,快步跟上。
……
牧民從秋牧場回遷冬駐地,一折騰就是一個多星期,直到馬群等也全部順利回到駐地,安全入圈,大隊長王小磊才終於鬆口氣。
等自己家裡布置好了,來到林雪君的院子,塔米爾看啥都新鮮:
“哎,這碎石路真不錯,平整乾淨!”
“這雞窩是穆同誌打的?這牛棚整得也挺好。”
“養這麼些雞鴨鵝啊,哎,這鵝怎麼還咬人呢?哎哎哎——”
被大鵝趕出側臥,塔米爾整理了下被叼得凸起來的袍子,又跑出去看駝鹿。
生產隊裡的孩子們都沒見過駝鹿,塔米爾也沒見過,他便跟其他孩子們一樣,每天打卡一樣來林雪君的院子摸駝鹿。
不過他比孩子們會乾活,駝鹿不白摸,還會上山去幫駝鹿找草和凍住了但能吃的果子。
風停後,大隊長清點了所有牲畜,重新安排了放牧小組和小組長。因為阿木古楞要畫畫,今年被放牧小組除名,冬天不怎麼跑運輸的孟天霞則加入了放牧的隊伍。
衣秀玉和林雪君想著牲畜也不是天天生病,空下來的時間也跟著放牧,大隊裡卻接到公社的電話,說冬天各生產隊不用種地、遊牧的也都回各自的冬駐地了,空出來許多人,孩子們既然趁貓冬天天上課,成年人們不如也組織一次學習課程——各隊抽調5位上進牧民,全送去第七生產隊跟林雪君學習。
防疫知識、獸醫基礎知識都學學,還有林雪君同誌新提交的那個‘牧草種植’的報告上的內容,也學一學。
這下不止林雪君不能去放牧了,衣秀玉都得留下來學習。連生產隊裡如塔米爾、托婭這些上進、優秀的青年,還有一心渴望融入邊疆的知青們,也被大隊長安排進學員隊伍。
林雪君帶著阿木古楞和衣秀玉儘快將所有回駐地的牛、羊、馬、駱駝都做一遍檢查,蹄子有問題的送去老飼養員處修蹄子;
身上有不嚴重外傷的都交給阿木古楞做清創處理;
輕微腸胃問題的則交給衣秀玉配藥灌藥養胃補膘;
那些被牧民嫌棄光吃不長的,則交由林雪君尋找原因,該補充微量元素的細化食譜拎出去單喂,在春秋驅蟲後仍吃了滿肚子蟲子的天選牛牛則獲贈一道新藥湯、被送去一邊拉粑粑……
等所有工作都忙完,各生產隊的學員們也依次到了第七生產隊冬駐地——幸而他們都是揣著錢,背著土豆、白菜和大米白麵過來的,不然大隊長王小磊真要哭了。
這麼多張嘴,在第七生產隊學習一個星期,也要吃掉他們好多儲備糧呢。
學員們剛在新搭建的幾個大氈包裡住下來,還沒來得及上一堂課,光是在第七生產隊大食堂吃上第一頓飯,就已覺得歸屬感十足,不想離開第七生產隊了——
這裡的大食堂不僅有好吃的白蘿卜燉牛肉丸!
還有新奇但非常香的渣渣牛肉炒圓蔥蓋飯!
為了節省有限肉食,使生產隊的社員們不至於到開春兩三月就沒肉吃,其他生產隊的大食堂司務長們恨不得把100g肉都要掰開在一周裡吃,一入冬大家都進入五臟廟的艱苦時期了。
可是!
第七生產隊在吃肉誒!
而且——每!天!都有一頓肉!,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