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虞盯了謝清棠一會兒,側過身,讓貓咪從門縫中溜進了他的房間。
這間客房反而比孟虞自己的臥室有活氣多了,抹茶色的小沙發上擺著抱枕,陽台上吊著長勢很好的空氣鳳梨。
謝清棠感興趣地用爪子撓了兩下,空鳳將葉片纏到貓咪的爪子上,貪戀地吸了一口。
“偷貓靈氣的小賊!”
謝清棠故意打了空氣鳳梨一下,見對方沒精打采地垂下葉子,又將靈氣注進它的葉片裡:“好好發育喵!”
長得強壯了,貓咪才可以對著你撓來撓去!
浴室裡,孟虞在洗澡。
嘩啦啦的水聲隱約傳出,謝清棠瞥了眼從磨砂玻璃門後透出的暖色燈光,爬到床上,把自己擠進兩個枕頭中間的縫隙裡,抱住身前那個,一邊啃咬一邊用後腳猛蹬。
過了一會兒,水聲停了。
浴室的門被推開,少許的氤氳水汽飄散出來。
孟虞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發梢,肩膀寬闊,上身的肌肉流暢而不誇張,鬆鬆垮垮的休閒褲上是八塊緊實的腹肌。
“喵!你又不穿衣服!”貓咪露著肚皮在床上扭來扭去。
一件白襯衫被甩到貓咪的臉上,孟虞坐在床沿,抓了件T恤套上:“那你自己遮眼。”
才不呢!
謝清棠蹬開衣服,溜到孟虞的身邊,用小爪子按了按他的腰,豔羨地喵嗚了一聲:貓咪也想擁有這種身材!
它低頭看向自己毛絨絨的爪臂,屈起前爪,做了個展示肱二頭肌的動作。
看著上麵略有起伏的曲線,貓咪感覺自己身上充滿了力量!
孟虞:“……”
睡了幾個小時起來,再立馬入睡不太現實。
孟虞用內線給近衛隊隊長發了條消息,叫他把這段時間積壓的公文送到房間裡來。
近衛隊隊長敲了敲門,看見來開門的是成年狀態的孟虞時,臉上的笑容僵硬地維持了一秒,隨後變得緊張了起來,冷汗簌簌落下:“陛下,您恢複了?”
這個轉變和言辭,顯然是之前誤解了什麼。
孟虞問:“你以為給你發消息的人是誰?”
近衛隊隊長怎麼可能說他以為是貓咪用陛下的賬號發的消息,瘋狂搖頭道:“沒有!”
孟虞說:“沒有?那你剛才的傻笑是對我笑的?”
近衛隊隊長:“……”
不是。
孟虞知道獨立軍團的人雖然效忠於他,卻同樣畏懼自己,不再多說,指示道:“文件放桌上。”
“是!”近衛隊隊長不敢多看室內的陳設,低著頭走了進去,腳邊一隻雪白的小貓咪追著空氣中的塵埃經過,仰頭對他打了個招呼:“喵,晚上好!”
“晚上好晚上好!”他又憨憨地笑起來,一道寒光悠悠落在他的背後,近衛隊隊長一秒收好表情,畢恭畢敬地把文件放在了桌上。
孟虞漫不經心道:“明天我陪你訓練。”
近衛隊隊長打了個激靈,回答到“是”後,就跟逃命似地離開了這裡。
他已經預感到明天必定有一番傷筋動骨了!
謝清棠躺在乾淨的地板上,在玩窗簾垂下來的流蘇:“他們都很怕你喵。”
孟虞淡淡道:“那是應該的。”
身為一國之君,必然不可缺少禦下的威嚴。
謝清棠抬眼看他,本來就圓的小腦袋因為視角的原因顯得更加圓滾滾了。
它沒有當過皇帝,對這個階級的印象隻依稀來自於記憶中看過幾部宮廷謀權片,不知道孟虞的理論正不正確。
不過片子裡的皇帝最後貌似都在感慨高處不勝寒,所以孟虞最後孤家寡人一個也是標準結局……
但是他現在有貓咪了呀!
雖然貓咪是為了崽崽才留在他身邊的,但是隻要崽崽一天還是他的人格之一,貓咪就不會離開他!
謝清棠邏輯自洽,像隻貓貓蟲一樣挪動到孟虞的身邊,用爪爪勾了下他的褲腿:“喵,你運氣不錯。”
居然有貓可以擼,不要太爽嗷!
孟虞:“……?”
桌麵上還堆著厚厚一摞公文,孟虞沒時間陪謝清棠玩。
小貓咪在房間裡一陣翻箱倒櫃,運動完後,心滿意足地爬上床躺平,抱著被子的一角:“你晚上會在這裡睡嗎?”
孟虞:“怎麼?”
謝清棠閉上眼睛,困倦道:“貓要睡覺了。”
其實它想說的是,如果你回臥室睡了,也把貓帶上。
但是它和孟虞好像還沒有那麼熟,所以它也沒有說出口。
深夜,窗外萬籟俱寂,連蟲鳴都沒有。
孟虞擱下筆,活動了下僵硬的頸肩,扶著後脖頸扭頭,一隻貓堂而皇之地橫在單人床的正中,睡姿霸道,讓其他的人睡左邊也不是,睡右邊也不是。
……明明和幼崽睡覺的時候就能保持乖巧的姿勢。
孟虞心情欠佳,直接把貓拎起丟到一邊,謝清棠罵罵咧咧就撓了過來:“喵喵喵喵嗷!”
逆賊,竟敢打擾朕休息!
孟虞道:“你擋我位了。”
“就擋,氣死你!”
謝清棠挪回原位,尾巴挑釁地甩來甩去。
孟虞也高高在上地俯視它,抬手,按住貓咪的肚皮。
這裡為了保護臟器,是貓咪身體裡脂肪最多的部位,摸起來異常的柔軟,也異常的……廢手。
謝清棠一個仰臥起坐就將他咬住,貓眼裡閃著威脅,見他還不把手放開,加注在尖牙上的力度越來越大。
憑它的牙,彆說是啃人了,啃鐵都綽綽有餘,但就在謝清棠都覺得再咬可能就要見血的時候,孟虞卻仿佛根本沒感覺似的,冷冷淡淡地看著它,甚至還揉了揉它的貓肚皮!
“喵嗷!”
一道小小的抓痕出現在孟虞的手背上,謝清棠氣道:“把你的爪子拿開喵!”
孟虞說:“我不。”
謝清棠眯起眼,和他對視。
三秒鐘後,人貓大戰一觸即發,謝清棠抱著孟虞的手對他又啃又撓,一道道血爪印毫不留情地出現在了孟虞的手上,觸目驚心,但孟虞卻仍舊保持著八風不動的姿態,仿佛根本就不痛。
謝清棠覺得沒勁,收回爪子,跳到窗台上:“喵,不和你玩了!”
孟虞沒去看它,憑著風的流向知道它在探頭探腦,摸著手上的抓痕:“你去哪?”
謝清棠回答:“捕獵!”
軍事基地的夜晚,除了固定在各個角落的攝像頭外,還有金屬折出來的鳥在巡邏。
謝清棠和那隻鳥撲騰了兩下,裝模作樣地收回爪子走了幾步,扭頭又是一個猛撲,將它壓在身下猛踹。
孟虞說:“踹壞了你賠。”
謝清棠說:“你做的,質量不好,自己反省。”
孟虞:“……”
孟虞皺起眉:“你知道這是我做的?”
謝清棠得意洋洋:“喵~”
貓不僅知道這是你做的,還知道這個基地裡藏著多少火力,每個人的能力又是什麼樣的喵!
貓(讀)咪(者)就是這麼無所不能!
孟虞眯起眼,仔細審視這隻小家夥,皎皎的月光灑在貓咪的皮毛上,給它雪白的毛發鍍上一層清輝,清澈的眸也印著光芒,讓它在可愛之餘,還多了一層仙氣。
可惜它一動,仙氣就被打破了。
謝清棠的耳朵抖了抖,聽到一個小孩子的嗚咽聲。
出來閒逛果然是對的,貓傲天撞見突發事件了!
“喵!”謝清棠飛快地朝著聲音的來源跑去,孟虞慢吞吞跟在它身後。
昏暗的走道上,一個八歲左右的小男孩蹲在地上抽泣著,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謝清棠加快步伐走過去,對他喵喵叫。
西澤爾抬起頭,朦朧的淚光中,一團雪白的貓咪關切地看著他。
“貓貓……”西澤爾去摸貓咪的腦袋。
其實謝清棠不太喜歡彆人從頭頂摸它的方式,那樣會擋住它的視線,讓它有股危機感,不過對方是幼崽,貓咪也就不躲開了。
暖呼呼毛絨絨的小毛球顯然有著很強的治愈力,西澤爾破涕為笑,就是臉上臟兮兮的,看起來很滑稽。
“喵……”謝清棠在原地轉了兩圈,想找東西給幼崽擦擦臉。
但是這裡是戶外,哪裡有紙巾呢?
“喵!”謝清棠跑到姍姍來遲的孟虞麵前,叼住他的褲腿,把他往幼崽那裡扯。
“你真是……”孟虞略有些煩心地呼出一口氣,抬眼看向西澤爾,“A區訓練室外有水,先把臉洗了。”
“是!”西澤爾下意識站成軍姿,因為是小正太的外貌,所以顯得很有違和感。
謝清棠有些不滿意地薅了薅孟虞的褲腳,它不喜歡看到幼崽拘謹的樣子。
孟虞說:“他二十四了,彆把他當幼崽看。”
謝清棠怎麼會不知道這些呢,可是貓咪就是物理意義上的以貌取崽,更彆說按照設定,西澤爾隻是在世界上活了二十四年,心理年齡卻因為特殊能力而永遠停留在了八歲。
西澤爾洗完臉後,白白淨淨的,很是秀氣。
謝清棠的貓嘴高高翹起,喵,高顏值又安靜的幼崽誰會不喜歡呢?
完全不喜歡幼崽、甚至覺得幼崽都很礙眼的孟虞冷聲質問:“西澤爾,你半夜不睡覺跑出來乾什麼?”
獨立軍團的每個人見到孟虞都能發怵,西澤爾結結巴巴道:“我、我……我出來散心。”
孟虞:“散心?”
西澤爾:“嗯……因為,呃……”
孟虞眉心間的不耐煩之色愈加濃重。
謝清棠一個撞擊把孟虞擠開:“喵,大膽地說,貓咪幫你看著!”
不用擔心會被孟虞這個凶家夥罵!
西澤爾的臉蛋紅撲撲的,羞愧道:“因為艾蓮娜要搬家了,我、我以後就見不著她了!”
謝清棠:“……”
孟虞:“……”
艾蓮娜,應該是個女生的名字。
這是什麼展開,難道是原著裡沒有提到過的感情線?
謝清棠興致盎然地在西澤爾身邊轉圈:“喵、喵,艾蓮娜是誰?”
西澤爾說:“是我的鄰居……”
在他的敘述中,艾蓮娜是內閣大臣的女兒,他們家買了新房,過幾天就要搬走了。
西澤爾和艾蓮娜玩的很好,覺得很難過,半夜睡不著在哭。
謝清棠安撫性地用爪爪拍了拍西澤爾的腿:“彆哭了喵,人生多彆離,你要習慣!”
孟虞略帶詫異地看了它一眼,像是奇怪它竟然會說出這種略帶哲理的話。
謝清棠回頭對他齜牙,可彆覺得貓咪的腦海裡隻有吃吃睡睡和幼崽,它好歹也活了這麼多年了,不是沒有經曆過生離死彆的!
就像它在謝家巷裡最喜歡的一個花店店主,因為生病去世了,貓咪追著他的魂魄進入地府,也沒能讓他活過來。
那幾天貓咪傷心得連魚都吃不下了,但還是緩過來了。
西澤爾吸了吸鼻涕,用手臂揩掉眼淚:“陛下,明天艾蓮娜待的幼稚園開聯歡會,我可以請個假嗎?”
孟虞還沒開口,謝清棠搶先一步道:“準了喵!”
西澤爾臉上露出笑顏,又很快消失,小心翼翼地看向站在一邊的孟虞。
孟虞的眉心略微蹙起,似是不讚同。
西澤爾的心高高懸起,隻聽孟虞沉默了片刻,冰冷道:“後天起訓練量加倍一個月。”
這算是批準了,西澤爾歡歡喜喜道:“謝謝陛下!”
係統:[西澤爾對你的好感度提高了。]
[西澤爾對孟虞的崇敬之情提高了。]
謝清棠:喵?他崇敬孟虞,關我貓傲天什麼事?
解鎖了新事件的貓咪歡快地擺駕回宮,躺到了床的一側。
孟虞:“這次不睡中間了?”
謝清棠用腿仗量了一下自己和孟虞之間的距離,低聲道:“兩隻幼崽,床得有這麼大——”
孟虞:“……”
等等,兩隻,你還想養二胎?
第二天,謝清棠醒得很早,用肉墊拍了拍孟虞的臉,想去確認現在主導身體的是孟虞還是它的崽崽,在被對方陰沉的視線掃射後,失落地跳下了床。
貓的崽崽還在睡,難過喵。
基地內就有食堂,孟虞簡單洗漱一番後,就帶著謝清棠去吃飯。
雖然是食堂,裡麵卻裝修得富麗堂皇,像是五星級酒店裡的餐館一樣,琳琅滿目的飾品擺件和鮮花香氛點其間,看得貓咪眼花繚亂,連走路的速度都放慢了。
西澤爾也在裡麵吃飯,靦腆地向謝清棠揮了揮手。
謝清棠爬上他的肩頭:“你和我們一起吃喵!”
西澤爾還沒說話,他身邊的齊薇就說:“這樣不好,不合規矩。”
什麼規矩不規矩的,貓咪就是規矩!
謝清棠指揮道:“走!”
西澤爾僵硬地走動,感覺陛下一直在盯著他,身上的氣壓貌似更低了。
早上的餐點大多都是自助,不過孟虞從不吃這個,早就接到命令的侍者候在一旁,將五份口味各異的菜單遞給孟虞。
孟虞看也不看,隨便抽了一份。
昨晚天色太暗,西澤爾沒有看清他手背上的血痕,今天在日光下瞥見,驚惶道:“陛下,您的手……”
孟虞不耐煩地看著他:“貓撓的。”
軍團裡的大多數人都是非常優秀的禦靈者,五感超群,儘管孟虞說話的音量並不大,但還是被他們聽見了。少有的五感不是那麼敏銳的例外,也被同事以眼神或者手勢告知了這一真相。
眾人內心皆是巨浪滔天:
天啦,陛下居然被貓撓了……!
這可是帝國前所未有的大新聞!
孟虞接管獨立軍團的時候,心高氣傲,第一天就單挑了軍團內所有的大佬,把不服氣他的人都按在地上摩擦。
這些年來他忙於國政,來軍團的時間少了,但每次和軍團裡的人對戰,大家都能絕望地發現,陛下的實力又變強了,次次都是碾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