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竹毅知道馬思卡這個比開直播的時候,對方的直播間已經哭嚎聲一片了。一點兒都不誇張,幾乎到處都充斥著“塌房”的悲傷!
“你這——”
解雩君關了直播間的麥克風,和他單獨接了一個語音。
“我就告訴他們頭像是私用,至於塌房,愛搬哪兒搬哪兒。”
張竹毅光是聽著都快崩潰了:“天啊!大哥……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嗎?你這叫無法無天、為所欲為!”
“我怎麼就為所欲為了?”
解雩君表情冷靜,語氣平淡。
“我開直播是為了完成合同任務,我打比賽是為了贏為了拿獎杯,從頭到尾,都不是要去取悅某些人,更不可能滿足他們不合理到過分的需求。你放心,我心裡有數,除了讓他們知道有這麼一回事之外,其他的什麼都彆想挖出來!”
張竹毅歎氣,“不是我說你啊,那群人有的時候瘋起來,真的不是起訴打個官司就結束的,你家那位現在還讀著書呢,我就算你明年打完一整年再考慮退役的事兒,依我看,接下來也還有得磨……”
“怎麼,難道我一輩子不談戀愛?”
解雩君又把鏡頭壓下去,隻對著靠近鼠標的那一小塊區域。
“現在不過是換個頭像就哭天喊地的。”
電競圈被娛樂圈同質,那是賽事商業化不可避免的衍生影響。
娛樂圈現在有的這些大大小小的毛病,電競圈如今也有樣學樣,比如飯圈所推崇的“偶像戀愛就要殺頭”,轉換一下,直接套用在職業選手身上,過分且極端的約束,給現在的絕大部分選手造成了相當大的壓力和束縛……
可問題是,就算職業選手不談戀愛,他們也照罵不誤啊!
最大的原罪,除了菜,沒有彆的。
談不談戀愛,壓根兒就不是問題所在!
解雩君不去關心不代表不了解。
他也正是因為了解,才越發不甘願妥協……
張竹毅嗑瓜子都嗑得沒勁兒了,“下回你要搞什麼,和我通通氣兒,求你了!”他彆的不怕,就怕解雩君哪天一下憋到逆反,直接來個大招,那才叫真完了蛋了!“你現在就這麼把他們晾在哪兒不管了?”
“反正劃水混時長,他們知道我在和你說話。”
“我覺得你更想和嘉小慈說話。”
“乖寶出去見朋友了。”
“……”
張竹毅一陣心梗,“我懂了,我隻是你可有可無的聊天備胎……”
“我並不想跟你聊,是你非要打過來的。”
滴——滴——滴——
解雩君轉過椅子,若無其事打開了麥克風,“講完了。”
直播間簡直怨氣衝天!
【真想狠狠撬開你的嘴!】
【彆罵了彆罵了,越罵越不吭聲!】
【拿了個冠軍就飄起來了唄】
【說得好像之前搭理過女友粉一樣……】
【是在談吧?是在談吧?】
【發奇怪的微博、換奇怪的頭像、說奇怪的言論,訓練日程和賽程那麼緊你到底是怎麼談戀愛的啊?】
解雩君拿著杯子喝水,突然想起這是乖寶的,因為隻有他才會蓋上杯蓋插上吸管,看了兩眼,解雩君含住直接喝了小半杯,直播間不出意外又發現了這一點——
【杯子也換了,很好!】
【塌得明明白白!】
【就不能是馬思卡自己買的杯子?】
【得了,這臭男人不承認就不承認吧……】
【不承認,也不否認,反正就是玩兒!哎,拖著!】
“拖”字用得精髓,也正中解雩君的下懷。
破門檻效應下,預感到最壞的安排,反而能接受不那麼壞的結果。
比起解雩君今天這個態度,就差明明白白的告訴所有人:他談戀愛了!有對象了!還恩愛得很!換著頭像、發著除了那個人之外其他人統統看不懂的示愛微博,假期裡還哄著人開心……
那倒不如這麼憋著吧!
這樣大家也能自欺欺人事情並沒有發生。
隻要沒有媒體狗仔或者私生拍到切實的約會證據,沒有FZ官方甚至馬思卡本人的官宣,這一切就是沒、有、發、生!
總而言之,薛定諤的塌房。
你可以說它塌了,當然它也可以沒塌……
“你這招溫水煮青蛙,真是煮得人心甘情願啊!”
張竹毅歎息搖頭,他倒是有點心疼奚嵐了,相比起解雩君,這位才是真的什麼約會日程都處於全網皆知的狀態下,真真一點兒隱私也不帶留給人家的。
解雩君關了直播,一邊rank一邊等嘉慈回家。
“那不然呢?我也像他一樣傻乎乎的公開,然後無論乾什麼都一堆人跟著拍路透?”解雩君嗤笑,“擱這兒拍戀愛真人秀呢?找誰結公告費啊?”
這話略有些尖銳了,但也沒說錯。
奚嵐是撈了大半年,可餓死的駱駝到底是比馬大的,他底子還在、餘威尚存,冬季轉會窗口關閉之前簽到了GLU,官宣是2500萬簽字費,當之無愧的空降大腿!
當然了,大家都知道多出來的那一部分到底是怎麼回事。
畢竟為了奚嵐的臉麵,也為了抬高GLU目前的營銷影響力。
至於GLU,季中賽折戟,距離世賽出線也差一個那麼一點兒,一整年概括下來最好成績是春夏前四,說起來還挺可惜。整體來說,GLU在LPL這個大賽區裡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如今有了奚嵐這個粗大腿兒,沒準翻年過去真的能操作一下……
然而GLU粉絲大本營不是那麼歡迎奚嵐。
原因自然是他談戀愛,並且是眾所周知的貪核心。
其實兩者都不算特彆大的問題。
談戀愛,到了年紀、春心萌動,誰不談?
至於核心位置,那得看版本和俱樂部的戰鬥體係,上核、中核、野核怎麼強怎麼打,不排除有人的確無法接受自己給隊友一直“洗腳”,但打遊戲就是為了贏呀!
張竹毅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從奚嵐空降入駐,說到GLU的替補不得不繼續看飲水機,本以為守得雲開見月明、如今隻能在朋友圈裡大吐苦水,畢竟都19歲了,以這個年紀回去二隊打次級賽是真的算高齡了……
當然,大部分八卦都是方希分享給他的。
解雩君一邊打一邊聽,隻覺得耳朵累得很!
“關我什麼事。”
“您這為了妖妃不要江山,總該開始考慮接班人了吧?”
“有老李看著呢。”
“行吧,你都不急,我急有什麼用……”
*
嘉慈見到姚聆的時候,直接嚇一跳!
這姑娘眼睛通紅的,黑眼圈明顯到快掛到下巴,也不知道累了多久,總而言之,她這幅樣子屬實疲憊又委屈。
美院今年提前放假,嘉慈考完就收拾東西來了男朋友這兒。
可姚聆回家之後,麵對的卻是“無家可歸”的場麵——
“家裡大門換了鎖,他們一家三口在外麵慶祝。而我呢,隻能在外麵開的便利店等著開門,人家還問我‘老姚家裡還有個這麼大的女兒呢’,你說好笑不好笑?”姚聆隨手攏了一把長發,風吹乾了她麵頰上的淚水,“那個新家根本就沒有我的位置,一個兩個的都讓我體諒,弟弟要學琴,得單獨要個琴房練琴……”
“他的琴房有了,那我住哪兒呢?”
姚聆的手插在兜裡,微微縮著肩膀,“我說我就去外麵定個房間,我爸問,乾嘛要亂花錢。”有些事情隻有真的發生了,才會切實的感受到沉沉的失望,她低低的笑出聲來,“我白天出門見見老同學,回來行李箱就被翻得亂七八糟,平板鎖機,電腦也被摳得臟兮兮的,我一句話都沒有說收拾了東西,結果他倒反過來罵我,一回來就弄得家裡不安生。”
嘉慈拍了拍姚聆的肩膀,“姐……”
姚聆無所謂的清清嗓子,“沒事了,他們有錢買新房、買鋼琴,報這個班報那個班的,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呢,這幾年裡先租著房住吧,看看哪裡能有機會落戶、再考慮以後定居的事兒。”
風裡似乎帶著點兒雨絲,刮到身上刺刺的發冷。
“好在現在還能賺錢,否則真的無處可去,能怎麼辦呢?”
嘉慈也跟著茫然,很多時候都沒有辦法,完全是走投無路的絕境裡逼出來的求生欲。姚聆有家不能回,他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家不是家,去哪裡都尷尬,彆人尷尬,他也尷尬……
但今年有些不同,嘉慈要和解雩君一起過年。
“我這兩天忙完,就該去蘇州了,小敏在那邊接應,一切都順利的話,在那邊大概會忙到開學吧,其他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嘉慈慢吞吞點了點頭,“多注意休息。”
姚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輕輕歎氣,“你呢,有什麼打算?這異地戀談得可夠難的,期末那會兒顛來倒去的熬夜,考完就坐紅眼飛過去,就這麼喜歡?等你讀研了,將來左一個項目右一個展的,怕是還得往外跑呢。”
說到自己的事兒,嘉慈也難免鬱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