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七(2 / 2)

方微回身應道:“嗯?”

華恃覺得自己胸口仿佛被什麼東西賭著,情緒全都攪作了一團,不知是痛楚還是絕望占了上風。

他不是從前那個樂觀天真的小少爺,他知道事情不會是方微所說的那般簡單,他沒有見慣生死,他也拒絕去體會這樣的生離死彆,他哽咽著道:“方微,是你的真名嗎?”

方微點頭溫和道:“是。”

或許是分彆在即,今日的方微尤其溫軟,就連說話都永遠是聲音淺細溫柔的。

華恃將“方微”這個名字在心頭念了許多遍,他從剛到這片玄青大陸就聽說過了無數關於邪主方微的故事,時至今日他才知道自己所聽過的那些故事都是他所想要了解的過去。

而現在他禦劍向方微靠近,眼見宣書致站在旁邊似乎隨時想要出手將他如同先前對待計淵般打暈過去,華恃道:“我會離開的,我隻是想最後和他說幾句話,可以嗎?”

宣書致沒有出聲,華恃知道這代表著他同意了自己的請求。

他緩緩地靠近方微,自從柳棲霜的神識自他魂魄中消失,而他從宣書致那裡知道他可以救回對方之後,華恃始終期待著與柳棲霜的重逢,每天修煉的時候他都在想著重逢時候的場景,而他在這樣的場景又該說什麼樣的話,然而他怎麼也想不到他們的重逢竟然就是分彆。

下方的巨獸動靜極大,若不再儘快動手便很難再控製,然而方微看著這個小心翼翼向自己靠近的年輕人,卻仍是選擇了等待。

他等待著華恃來到自己近前,這才低聲問道:“怎麼了?”

華恃低著頭,不知是否在思索著什麼,分明是他執意要靠近,結果這人過來之後反倒不說話了。

方微正要再問,然而華恃卻忽地覆身朝他撲了過來,整個人趴在方微的身上,像是某種野蠻的小獸似的湊過來咬住了他的嘴唇。

華恃吻住了他。這吻青澀之極毫無章法,甚至顯得笨拙,隻是竭力地在他身上尋覓著某種渴望,一味的索取著慰藉。

後方傳來了不知是誰詫異的抽氣聲,或者還有彆的什麼聲音,方微一時有些分辨不清,他未曾想到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若是平時他必然已經本能地抬起雙手撐開兩人之間地距離,然而這時候他掌心落在華恃的胸口,卻似乎察覺到了他胸膛裡那顆滾燙的心跳動的頻率。

他內心霎時柔軟,卻沒有再推開這顆赤誠的心。

不知究竟過去了多久,又或者隻有短短的瞬間,兩人緩緩分開,華恃氣息微亂的鬆開方微,再度抬起頭來,方微這才注意到他的臉頰早已經被淚痕浸濕。

“你們不是說我擁有整個玄青大陸最好的氣運嗎,我可以陪你……”

方微輕輕搖頭,抬手替華恃拭去眼角淚痕:“就算有再強的氣運,你也沒有辦法替我,更不能陪我。”他已經早有準備,若是華恃還要打算留下,他便如宣書致對付計淵那般直接將人敲暈讓其他人將他帶走。

但華恃沒有,他似乎明白了方微的打算,沒有強行要留下,他隻是執著道:“我把我的氣運分給你,我的氣運那麼好,讓我每次都能化險為夷,你也可以的。”

方微笑了聲,應道:“當然。”

氣運這種東西,並非是隨便說說便能夠與人共享,不過方微並未說破,隻是低聲應著他的話。

華恃也不知是否相信了方微的話,他堅定著眼神聲音顫抖地接著道:“你說你會回來,我會一直等著你的,百年千年,就算是萬年我也會等。”

他從來沒有如此痛恨過自己的弱小,他已經經曆過兩次這樣的場景,他沒有辦法改變任何事情,甚至沒有辦法反抗他們的安排。在其他人的麵前他永遠隻是後輩,永遠都需要依賴旁人的保護。他再也不想經曆同樣的事情,不想再體會自己此刻這種無能,不想再回憶起自己現在這份心情。

將來,將來他必然會保護好他的心上人,不論將來麵臨任何困境,發生任何事情,他都絕不會再讓方微受到任何傷害。

他沒有將這些話說出口,這些都在他的心底,他不需要對任何人承諾,他隻要讓自己銘刻。

許久之後,華恃才鬆開方微。

宣書致適時上前,將華恃拉走,華恃回頭將方微的背影刻在往後的記憶裡。

而方微終於也與眾人道了最後這聲彆,反身自空中落下,身影投向了滿是漆黑蛇影與深紅血霧的禍淵。

華恃站在雲頭,伸手徒勞地想要捉住對方的影子,然而那抹身影很快便自血霧中消失不見,緊接著是一道清吟響徹九霄,禍淵那漆黑的洞穴深處,白色的龍影霎時盤旋而出,挾裹著狂雷與巨獸對峙一處,頃刻之間黃昏乍現,天地驟然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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