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一刻就會毫不猶豫地開槍,炸得人腦漿崩裂。
劫匪的首領兩股戰戰,口裡含著槍,說不出話來,隻能雙手合十連連擺出求饒的手勢。
“讓他們滾。”哨兵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手裡的槍向前頂了頂,“不許喧嘩,保持安靜,不要發出任何多餘的聲音,否則你的腦子就要開花。”
雖然不知道保持安靜是為了什麼。但那個臭名昭著的劫匪首領連連點頭,表示服從。
他得到了活下去的機會,那把冰冷的手|槍緩緩從他口中退出。他咽了咽口水,心底慶幸這是一個心軟好說話的敵人,滿頭是汗地取出自己的對講機,下達了一係列撤退的指令。
埋伏在各處窗口的槍支逐一收了回去。
長途客車重新啟動,迅速離開。
直到離開了那個危險的包圍圈。沒有看見任何人追上來,一車劫後餘生的旅客才回過神來。
他們驚訝地發現,坐在最前排,駕駛室後的位置上的那個女孩,竟然還在呼呼沉睡。
她完全不知道整輛車的人經曆了什麼樣的生死劫難,正閉著雙眼,在搖搖晃晃的車廂裡睡得正香。
她的身邊,那位隱姓埋名的哨兵原本坐著的位置上,一隻縮小版的虎鯨頂著哨兵的外套,穩穩托著女孩睡歪了的腦袋,儘職儘責地努力保持著平衡。
那是精神體,哨兵強大的戰鬥力量。對普通百姓來說,是稀罕又神秘的戰場殺器。
但此刻,不過是一個女孩在車上睡覺的真皮抱枕而已。
“那是虎鯨嗎?”
“哇,哨兵的精神體。我隻在電視上看見過。”
“好可愛,圓鼓鼓的腦袋,一點都不凶嘛,很乖的樣子。”
脫離險境的乘客們紛紛伸出腦袋打量,悄悄議論。
那位救了一車人性命的哨兵回到車上。
他身上染著血,帶著割喉奪命的煞氣,冷冰冰地站在他的座位邊,衝他自己的精神體皺眉。
那隻虎鯨根本不搭理他,還在他的目光中翻轉身軀,把柔軟的肚皮朝上。
沉睡中的女孩動了動身體,下意識地抱住它長長的尾巴,睡得更香了。
小虎鯨張開嘴,露出尖尖的牙齒和粉色的舌頭,非常小聲地嚶了一聲。
全車的乘客忍不住在心底嘀咕。
“哇,太可愛了。”
“好呆萌。”
“這樣的精神體真的是殺器嗎?隻是吉祥物吧。”
“它好傲嬌,哨兵根本指揮不動嘛。”
鑒於站在那裡的哨兵剛剛殺人奪命的氣場未退。他們才強忍住沒把這些話說出口來。
過了許久,那隻萌萌噠的精神體才不情不願地給哨兵讓出位置,搖擺著尾巴,從車窗遊出去了。
遊出車廂之後,半空中的虎鯨嚶鳴一聲,身軀迎風而長。
最開始不過是小小的可愛抱枕,搖頭擺尾間變得和客車一般巨大。
繼而膨脹,黑脊白腹的大魚,凶刃一般高高聳立的背鰭,身如海中巨艦,氣勢洶洶向著他們剛剛離開的方向遊回去了。
汽車在寂靜的廢墟中穿行,身後他們剛剛遭遇埋伏的位置,遙遙響起幾聲雜亂的槍炮聲,沒多久就恢複了平靜。
過了片刻,那隻巨大的虎鯨殺氣騰騰地回來了,伴行在車窗邊。
它裂開嘴,露出一牙縫滴滴答答的鮮血,嚇得一車旅客瑟瑟發抖。
什麼呆萌抱枕,都是騙人的。
海中霸王,人間凶獸,名不虛傳。
司機老姚看著車窗邊搖頭擺尾的大魚,悄悄抹了抹布滿皺紋的眼角。
二十年了。沒找到妹妹,但終究看到了這些人的下場。
報應!
有了巨型虎鯨的相伴,車行一路悠悠,終於再也沒有遇到任何險情。
遊蕩在荒野中的畸變種都被遠遠地驅趕,躲藏在廢墟裡的劫匪也再沒有出現。
直到月亮升上天空,星鬥漫天的時候,林苑才在搖搖晃晃的車廂內醒來。
她打了個哈欠,覺得這一覺睡得真香。
“運氣不錯。一路平平安安的。”她對身邊同行的哨兵說。
想起自己從白塔過來的時候,一路上幾經波折,遇到不少危險。這一次回程的運氣真是不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對,運氣不錯。”身邊的哨兵聲音很溫和,隻在她看向窗外的時候,不動聲色地輕輕捏了捏自己的肩膀。
林苑覺得車廂裡的氛圍有些奇怪,滿車的乘客,連帶司機對自己的情緒好像都變了。
該怎麼形容……懼?驚?敬?歎?
總之很複雜,也不知道是了為什麼。明明她上車以後除了睡覺,什麼事也沒做。
休息夠了的觸手們恢複了精神。看見那隻伴隨著車行,遊動在星空下的虎鯨,高興地歡呼起來。
【是大魚】
【大魚被放出來了】
【嗨,大魚】
【甜心】
【我的糖果,我的糧倉】
【一起玩嗎】
月色下,改裝得奇形怪狀的客車吭哧吭哧跑在寂靜的廢墟中。
巨大的虎鯨搖擺尾鰭,鯨遊半空,一路同行。
無數光滑溜溜的粉色觸手興高采烈的纏繞在虎鯨身上,嘰嘰喳喳地吵吵鬨鬨。
幾聲幽幽鯨鳴在冷月星輝中遠遠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