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行啦,這麼年輕彆動不動就惱羞成怒。你自己不是也很喜歡的嗎?}
黑色刀刃上的眼睛們一眨一眨地,嘀嘀咕咕地抱怨。
{算你欠我一次,等回去以後,我再好好想想要什麼報酬。}
……
爆炸發生之後,皇宮內,女王陛下坐在王座上,安適如常,並不將這樣的小打小鬨真正放在心上。
悠閒地坐等路德給她帶來消息。
直到了某一刻,她仿佛突然察覺到了什麼,一下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她把林苑和守衛的哨兵們留在大殿,獨自一人拖著潔白的裙擺沿著長長的台階下去了。
“陛下居然離開了皇宮。”
“好像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
大殿上的哨兵在女王離開之後,呆滯的麵孔上神色似乎變得有了些人味。
有幾人悄悄將目光投向角落裡的牢籠,眼底流露出些微不忍的神色,極其小聲的竊竊私語。
“紀宣……”
“紀副官居然是逆賊?”
“就是,讓人不敢相信。”
“噓,彆說這個了,留著腦袋吃飯吧。”
林苑聽到了紀宣這個名字。
她不認識這位副官,但在倪霽的口中聽過好幾次這個名字。
“我和紀副官看見了一些關於你父母的事。”
“你一定要小心,紀宣告訴我女王陛下很危險。”
“紀宣給我申請了一筆獎金,正好給你帶一點糖果。”
原來是他。
他就是叛軍,逆匪。
底下的這場爆炸和這些動靜或許就是他的同伴為了這個人來的。
林苑向那個囚禁紀宣的角落走了過去。
守衛在大殿內的哨兵笑著和她打招呼,知道她是女王陛下眼前的紅人,都親切地叫她林向導。
“陛下教會了我一個東西,我想試一試。”林苑這樣說。
年輕美麗的向導,瓷白的小臉,纖細的胳膊,溫溫和和的聲音,毫無殺傷力的模樣。
沒有人會對她設防。
哨兵們都笑著看著她。
嬌小的向導雙眸深處亮起一點金色,她伸出白皙的手指,打了一個響指。
哨兵們的神色初而迷茫,隨後逐漸變得呆滯。
林苑雪白的手指轉了轉,他們便跟隨著手指的方向轉過身,離開牢籠附近,麻木地向大殿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本來想要入侵哨兵們的精神世界未必有這麼容易。
但如今的世界上,大概除了時常和林苑配合的那幾位哨兵外,大部分哨兵麵對向導的時候都是不設防的。
他們沒有防備抵抗向導精神入侵的意識。向導在他們眼中還是那種柔弱溫和毫無攻擊能力的存在。
大殿上的哨兵們輕易地被林苑影響了神智,離開自己本該守衛的牢籠,讓林苑單獨待在這裡。
林苑調走了守衛,低頭看眼前那個黑暗的牢籠。
金屬牢籠冰冷陰暗,備受折磨的囚徒,渾身無力地躺在自己的血和汗液中喘息。
他看上去已經快不行了,精神圖景崩塌,整個人已經進入了狂化的階段。
女王之所以毫不設防地離開,大概是知道他的同伴哪怕不顧一切地救援,也隻能徒勞無功而已。
牢籠的紀宣大張著眼睛,目光空洞地看著牢籠的頂部,半截眼鏡架在淤青的鼻梁上,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下,喉嚨裡發出一些極其細微的呻|吟。
不管他曾經是怎麼樣優秀的一個人,如今他已經被徹底摧毀。
林苑甚至知道那個過程是什麼辦到的,精神力進入腦海,在那裡活生生地把人的靈魂撕開,攪碎。
殘忍地反複虐待,直至不成人形,失去控製,徹底地滑向變成野獸的深淵。
“喂。”林苑蹲下來喊他,“還聽得見我說話嗎?”
林苑把手臂伸進欄杆中,將一點精神力試探著進入他的精神圖景。
他的精神圖景已經被徹底摧毀,幾乎做不出任何反應。
有的時候是這樣的,在絕對的力量麵前,所有的抵抗和掙紮都顯得無力,再堅強的人也一樣。
泥濘的牢籠中,隻有那片破碎的蝴蝶翅膀,還在掙紮著輕微顫抖,似乎不願放棄。
過了片刻,在蝶翼的撲騰和林苑的精神力安撫中,紀宣仿佛勉強凝固起一點意誌,眼眸微微轉動,看向牢籠外的林苑。
他很努力地張了幾次嘴,最終發出一點極其暗啞的聲音,
“能……能不能弄死我,我不想再體驗一次了。”
林苑也覺得他趁這個空擋死去是最優的選擇。
很多時候,在人力不可為的情況下,做出理智的判斷才是正確的。
所以她會理智地把倪霽留在原地,一個人跟藤露走了。她會在那個小怪物苦苦哀求的時候,認真考慮吃下它的肉塊。
也許幫忙他解脫,確實是此刻最好的選擇。林苑這樣想,至少她有辦法讓他察覺不到痛苦地失去意誌。
她的手指伸在黑暗的牢籠中,對著哨兵的眉眼,想要按下去,卻覺得心頭有一塊鉛,沉甸甸地壓著自己。
地麵上殘存的蝶翼劇烈地撲騰起來。
“彆放棄,幫幫我哥哥。”
一個聲音突然在腦海中清晰響起。
“幫幫他。”
“求你。”
那是一種獨屬於向導的精神波動。
這個地方除了自己,哪來的向導?林苑茫然地看了看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