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著這塊和自己的至親兄弟從小相互依偎歡笑的水泊。可見他心中還有依戀,還舍不得這個世界。
“上來,我拉你。”林苑蹲在濕潤的湖水邊,朝著水中央即將被黑水徹底淹沒的哨兵伸出手去。
藍色的小蝴蝶停在她的肩頭,一隻半透明的男性手臂跟著林苑的手一道向前伸去。
“回來,紀宣。”
“回來,哥哥。”
林苑的聲音和一
個少年溫和的嗓音同時響起。
觸手們破開黑暗,湧進冰冷的湖水中,纏繞住那隻即將熄滅的螢火蟲,一點一點地把他從黏膩的沼澤裡拉出來,拉到了水草濕潤的岸邊。
紀宣躺在草叢裡,濕透的翅膀和蟲腹黏在一起,一動不動,完全給不出任何反應。
他像那隻蝴蝶一樣,幾乎被強大的精神力撕碎摧毀了。
“堅強一點,你的同伴已經進入白塔來救你了。彆讓他們失望。”林苑蹲在他身前的草地上,“也彆讓他連最後的棲息之地都沒有。”
後麵的那個他,指得是此刻停在林苑肩頭的那隻小小蝴蝶。蝴蝶已經變得很破敗,很小,異常疲憊,還在努力扇動翅膀,想要鼓勵著某個人。
躺在草地裡的紀宣看著那張小小的藍色翅膀,灰暗的眼眸中終於重新凝聚起了一點點微弱的光。
林苑的腳下,克拉肯巨形的觸手向四麵湧去。
天空下起了細密柔和的雨,雨潤萬物,輕輕衝刷著這個傷倦不堪的世界
……
女王走下長長的白色台階,帶上了路德和眾多皇家衛隊的哨兵。
浩浩蕩蕩一行人一路打開通道,直入隱藏在皇宮下方的秘密學園。
女王的精神力強大到足以籠罩整座白塔。白塔內一絲一毫精神波動都在她的視線範圍內。
就在不久之前她捕捉到了一道陌生的精神力波動,出現在秘密學園的中心。
在那個位置,有一種雖然隱藏了,但還是輕微泄露的精神波動。
一隻螻蟻竟然在她的眼皮底下跑了進來,無聲無息溜進了那裡。
其它位置都無所謂,但那裡,是不容有失的。
隊伍之中的女王陛下還是和平日裡一般,雍容雅步,白紗遮麵,氣度恬靜。
但不知為何,走在她身後的所有哨兵感到一種如入冰窟的冷意。
陛下外溢的威壓徹骨冰寒,鋪天蓋地,以至於跟隨其後的哨兵們惶然驚懼,兩股戰戰。
到底是哪裡來的逆賊乾的這樣一出。惹得素來溫柔的女王陛下都動了真怒。哨兵們心裡想著。
這下甕中捉鱉,怎麼也得落個死狀淒慘的下場吧?
哨兵們惱怒這個害得他們來回奔波的大逆不道之徒。
心裡已經開始想著此人落網之後會遭遇怎麼樣的刑訊。
此刻他們將那人所在的位置團團圍住,不管來得是怎樣強大的賊人,也插翅難飛。
以哨兵敏銳的聽力,已經可以聽見學園的中心區域,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看來那個小賊,還不知道自己被包圍了。
一群人端著武器,躡手躡腳,小心翼翼前進,最終集體衝進那片潔白的天井時,發現裡麵竟然空無一人。
純白的世界中之插著一柄黑色的長刀。
那隻黑刀上睜著大大小小的數隻眼睛,正百無聊賴地哼著小曲,刀身上時有時無地刻意釋放出一些細微的精神波動。
那種精神波動模仿得非常像,生動鮮明,甚至比很多人類還更像人。
那刀看見這麼多人一擁而入的時候,還賤賤地吹了一聲嘹亮的口哨。“嗨!”
路德上前,抽出那柄插在地上的黑刀,“說,你的主人呢?”
黑刀刀身上的眼睛全閉上了,僅餘一隻懶洋洋地撇他一眼,“憑啥告訴你?”
路德心裡清楚,這種帶有自我意識的武器隻在汙染區內某些特殊條件下誕生,極為罕見。
每一個都有屬於自己的個性和邪性,輕易不肯離開汙染區。
隻有那些千百次反複進出汙染區的戰士才有機會尋覓獲得。
他記得自己麾下哨兵中的倪霽,就有一柄紅色的妖刀,那
刀沾血之後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無堅不摧,惹得很多士兵眼紅過。
“你有什麼條件?”女王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你?不不不,你不行。”黑刀陰陽怪氣地說,“我隻看美人。”
“而且我隻喜歡那種清純、禁欲的美人。看忠貞之人被染上緋色的過程,那才是仙品。你這種縫合怪誰要看。”
女王冰冷蒼白的手伸過來,一把握住了刀柄。
“乾什麼,乾什麼,彆碰我。你和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不可能懂我。”黑刀尖著嗓音喊。
女王蒼白的手指發力,堅硬的長刀居然在柔軟的手指中彎曲,眼見著就要承受被折斷的命運。
“哇,縫合怪惱羞成怒啦!”
“快來人,殺刀啦!”
黑刀吱哇亂叫起來。
就在長長的刀身彎成弧形,幾乎繃到極限的時候。
黑色的刀身上,所有眼睛齊齊睜開。
“我不怕你。”十幾個聲音在空闊的天井中產生回音,“你確實強大,但你拿我無可奈何。”
“因為我很柔弱,”
“我可是世間至柔之物……”
堅硬如鋼的刀身在那層層疊疊的聲音中,驟然化為一灘黑水,從女王潔白的手指縫隙間流下。
黑色的液體落在光潔的地麵上,四散開來,大大小小的黑色水珠一溜煙滲透進了地麵的各處排水管道。
女王強大而恐怖的精神力在那一瞬間四麵鋪散,如冰川降臨,暴雪漫天,排山倒海之力籠罩整片空間。
但那些細細小小的黑色水珠們,已經融入地下管道的汙水中,封閉了細碎微小的意識,隨波逐流,再難尋覓了。
{好危險,好危險}
{確實挺恐怖的}
{幸虧溜得快,一滴都沒有被逮住}
{這一波可得讓那小子好好回報我}
{那小子應該成功了吧?}
{回去之後,該讓他乾點什麼有趣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