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混雜著食物的味道,一種麥片的香氣還有蘑菇的氣味。
還有一種甜味,純正誘人的甜。來自於她的哨兵。
林苑的臉貼著倪霽緊實寬厚的脊背,感受那裡肌肉的緊繃又緩緩放鬆。
有一點分不清自己是哪一部分餓了。總之都很餓,什麼都想吃。
她接過倪霽煮好的食物,分成兩碗。
燕麥粥裡加入了香氣撲鼻的蘑菇。
也不知道倪霽從哪裡變出來的蘑菇,或許是在自己淋浴的時候,他拖著受傷的腿出去了一趟。
外麵的天空還沒有亮起,仔細尋找的話,當然還是能找到一點可口的食物。
他真的是一個很溫柔的哨兵,一身的傷,還總是忙碌著想要照顧自己。
兩個人在餐桌邊享用這份熱氣騰騰的食物。口感鮮美。
在經曆了數天高強度的戰鬥後,能吃一點這樣溫熱可口的東西,簡直令人幸福得想要落淚。
金黃的燕麥粥裡浮著切成片的白色食用菇,林苑看著那些白色的小蘑菇,心神有些恍惚。
自己好像曾在某段神誌不清的時期,企圖用地底巢穴裡的彩色毒蘑菇喂養自己的哨兵。
掐著他的下巴,把胡亂采來的食物往他口裡塞。
回憶起那段記憶,連觸手們都扭捏了起來。
吃完飯,林苑怎麼也不肯讓倪霽再辛苦了,觸手們乒乒乓乓把碗碟丟進水池裡。
但倪霽拉過她的手,坐在沙發上,給她處理身上一些不太嚴重的傷口。
為了減輕負重,他們攜帶的藥物並不多。
哨兵自己舍不得用完,剩下的一點全仔細塗在林苑的身上。
這時候兩個人靠得很近,林苑能聞到他頭發上洗浴後的氣息,能清晰地看見他低垂的睫毛在輕輕抖動。
他纏著繃帶的手抓著自己的手臂,手指很有力,帶著一點厚繭,捏著自己手腕的肌膚。
另一隻手用棉簽沾了點藥水塗在傷口上,帶來一點輕微的刺痛。
林苑小聲嘶了一聲,看見倪霽抬頭看她一眼,朝她露出一點笑。
酒店燈光打得有些曖昧,朦朧晦暗。
他這樣抬眸一笑,像是夜色裡突然綻放的薔薇。
從花芯到嬌豔的花瓣,無一處不透著迷人,透著誘惑。
寂靜的夜裡,釋放美麗,含羞勾搭。
小小的空間滿是他的甜香。
林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告訴過倪霽,她最喜歡看他笑了。
他必定是知道的,所以時時對自己露出這樣的笑容。
無聲無息,勾出人心底深處某種原始的情感。
讓人哪怕在他這樣傷痕累累的時候,都會忍不住想做出點欺負他的事。
林苑的目光從哨兵臉上的傷口往下探索。
越過鎖骨——那裡有一道可怕的刀痕,再往下是纏著紗布的胸膛,腿上也打著繃帶。
一身的淤青和血口,肋骨和腿骨都受了重創。
應該讓他好好休息的。
兩個人坐在那張小小的,過於柔軟的沙發上。哨兵拉著她的手,消毒水已經徹底塗歪了,倪霽的手指在下意識地輕輕摩挲著她的肌膚。
真是要命。
向導素的氣息濃得醉人,包圍住兩個人身邊的空間。
觸手們從地底爬出,地上瓶瓶罐罐的藥劑都被打翻了。
林苑的頭低下來,緩緩湊近。
她知道自己不該衝動,時刻反複提醒著倪霽是傷員。
但倪霽的眼波流動,他還衝著自己笑。
林苑就俯下身去。
包著純白繃帶的手指抬起,擋在兩個人之間,按在林苑的唇瓣上。
“等一下,我有話想說。”
倪霽的聲音很低沉,猶如海底流動的水聲。
這個時候他想要說什麼?林苑的腦海有一點亂。
那樣的喉音像是在陽光中緩緩落下的羽毛,撩著人的心尖,既想多聽一些,又想要把他堵住。
半明半昏的燈光,向導素的醇烈和哨兵的甜香交織。
讓人的理智變得含糊。
林苑不太確定倪霽的狀態,或許他想要休息了。
自己是不是不該在這個時候釋放向導素。也許他想要喊停,還是想彆的什麼?
總之那種氣味和他的聲音令人眩暈,沒法好好思考。
“應該由我先說的。我還沒有認認真真告訴過你。”
哨兵的額頭抵著林苑的額頭,他們兩人之間僅隔著他受傷的手掌。
林苑輕輕嗯了一聲,“告訴我什麼?”
安靜了片刻,倪霽低低沉沉的聲音,清晰地響在林苑耳邊。
“我喜歡你,林苑。”
那樣的話好像帶著熱度,把四周的空氣都烤熱了。
“是我做得不太好,我應該早一點說的。應該由我來先告訴你我的心意。”
林苑舔了舔他的手心,覺得他有一點可愛,“為什麼要你先說?”
我來說,我先行動不好嗎?
“因為是我先喜歡上你的。從很早開始,我就一直一直喜歡著你,渴望著你抱我。”
倪霽的話很熱,把兩個人都點燃了。
他說得很認真,很真摯,沒有一個字是虛幻的。
聽著就讓人心醉。這個哨兵不僅人是甜的,說出的話也如此的甜。
果然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我一個人不會說情話嗎?林苑腦中這樣想著,拉開那隻綁著繃帶的手,吻住了她的哨兵。
在吻到他的時候,看見他閉上了眼睛,熱切地回應自己。
這一刻林苑很確定他是喜歡的。他也想要。
渴望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