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第 143 章 儀式(1 / 2)

入侵[向哨] 龔心文 20226 字 8個月前

繼承人的冊封典禮公布得很突然,但依舊盛大莊嚴,帝國所有電視台的節目都停播。

每個頻道都在滾動播放著和這場典禮相關的內容。熱鬨非常。

鏡頭前的主持人們慷慨激昂,異常激動。稱這是帝國最大的盛典。

熱烈的氛圍在不斷被堆高,屏幕上時不時切換出被鮮花氣球裝點得美麗的帝國街道,在那裡百姓們熱淚盈眶。

大家齊聲感謝著白塔,感謝女王,為帝國的後續有人感到高興。

一個被采訪到的路人熱淚盈眶,那位衣冠楚楚的紳士在鏡頭抹著眼淚,“帝國的榮光得以延續,想到我們還可以在神的庇佑下幸福地活著,我就克製不住想要流淚。感謝白塔。”

貴族們盛裝打扮,禮服、珠寶、環佩叮當等待在禮堂中,皇家衛隊的哨兵身著戎裝兩側戒備,人人精神抖擻,威武雄壯。

學院裡的向導們穿著潔白的衣裙,在校長的領導下,高唱著讚美詩。

整個帝國內,不論是繁榮的貴族區,貧瘠的棚戶區,苦寒艱辛的哨崗,所有的人都在或豪華或破舊的屏幕前,注視著這一場帝國的盛典。

白塔頂端的皇宮是女王陛下的私人領地,是帝國中最神秘威嚴的所在,絕少出現在公終視野。

今日那神聖的殿堂,也終於在鏡頭前揭開了麵紗的一角。

千萬雙眼睛的注視中,高聳的穹頂,精美的壁畫,潔白的玉柱出現在了帝國子民的麵前。

曠闊的大殿鋪著長長的猩紅地毯。

那刺目的紅色,在潔白無垢的殿堂中一路延伸,直至鋪上玉石台階,到那王座的腳下。

身著奢美長裙的年輕女孩,跪在那紅毯上。

鏡頭前,一雙蒼白的手從王座上伸下來,將象征繼承人的桂冠戴上女孩的頭頂。

至此禮成,鐘聲響起。

天空豔陽高照,禮炮齊鳴。盛世景象。

破爛的魚村裡,村民們聚集在一台黑白電視前,稀罕地看著屏幕中戴上桂冠的美麗少女。

“好漂亮的姐姐,這位姐姐以後會是新的女王陛下嗎?”一個年幼的孩子問身邊的老祖母。

“可能就是這樣的意思吧,是一位美麗的殿下呢。”年邁的曾祖母摸了摸女孩的腦袋。

她們居住的地方離白塔很遠。女皇和繼承人對這些貧民來說,是遙遠的東西,幾乎等同於傳說中的存在。

那位年邁的祖母眯著眼睛想了想,記得在自己幼年時期模糊不清的記憶裡,依稀也見過一次這樣的場麵。

一模一樣長長的紅毯,白花花的牆,蒼老的手和美麗的繼承人。

在如今的帝國內,能活到她這個年紀老人很少。

大部分人的壽命都停留在青壯之時。想必已經沒有多少百姓還記得,當年那一場和此刻幾乎一樣的典禮了。

即使是她,也模糊了當初那位繼承人的樣貌。隻記得是一位很美麗的公主。

誰讓女王陛下長年戴著麵紗,又很少出現在公眾的視野中呢。

年邁的老人唯一知道的是,不論皇位上的陛下是誰,她們這些賤民的生活,都不會有多少改變。

要交的賦稅依舊沉重,生活的負擔還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汙染區還在擴散,畸變種隨時隨地出現在荒野,想吃人就吃人。年輕的孩子在不停死去。

哪裡都沒有活路,看不見盼頭,像被關在一個小小的籠子中。再努力掙紮地活著,都不過是籠中待宰的家禽。

老奶奶在心底微微歎息一聲。

自己身邊幼小的曾孫女卻十分興奮,上竄下跳。

“我好像見過這位姐姐。”她很肯定地說,“這位姐姐和一位哨兵哥哥來過我們村子,還分給我過一塊糖。”

大人們不相信孩子的胡言亂語。但同年齡的夥伴們是堅信不疑的。

女孩去尋找自己的同伴,同伴們都點點頭。

“沒錯,我也記得她。我這輩子第一次吃到那麼好吃的點心。”

“那時候她穿著沒這麼好看,但是這個姐姐沒錯。”

“她還把小牧哥帶去了軍營。”

“她叫什麼名字來著,想起來了,好像叫做林向導。”

此刻的東濱哨崗中。哨兵們圍著屏幕,小鳥,小牧看著電視裡的林苑目瞪口呆,

“小……小苑,女王陛下的繼承人怎麼會是小苑?”

“我天,雷歇爾在帝都,這樣的大事居然一點消息都沒告訴我們。”

“哇,媽媽,林苑姐姐上電視啦!”小圓這樣喊起來。

這幾日爸爸沈飛帶著大虎哥哥和一些哥哥姐姐,悄悄離開了家,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去乾什麼事。

把她和媽媽留在軍營裡居住。

不過沒關係,她很喜歡和小鳥姐姐們住在一起。

小鳥結束長途通信,關閉個人終端抬起頭來,

“我和雷歇爾聯係過了,他說他事先也毫不知情。他甚至才和林向導一起從汙染區裡回來沒幾天。這事發生的一點征兆都沒有。”

“總感覺有一點怪。不會出什麼事吧?”夥伴們不安起來。

在帝國四周,如星棋遍布的眾多哨崗中。

有不少人認出了林苑的臉。

“我見過這位,是那個向導!”有人喊了一大聲。

“是個很厲害的家夥。孤身闖過很多汙染區。有一段時間,大家都在傳她的名字。”

“沒錯,是那位向導,曾經有一次我在汙染區裡差點掛了,是她撈了我一把。是位溫柔又強大的向導,我親眼見過她本人耶!”

“看把你得意的,一個哨兵讓向導給救了,也好意思說出來。”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戰場上,我永遠隻崇拜強者,不像你這個慫貨,以性彆論英雄。”

兩個哨兵一言不合,卷起袖子在街道邊播放視頻的電子屏幕下打了一架。

向導學院裡,妮可被很多相熟的小夥伴拉到屏幕前,

“哇,是林苑,真的是那個林苑。”

“天呐。是我們的同學林苑嗎?”

“當年是不是還有一個哨兵拒絕了和她匹配上的婚約?”

“彆提那個傻逼了,這會全家一起躲在家裡抱著哭吧。”

皇家衛隊的哨兵營裡,無數戰士站起身來,

“這不是林向導嗎?”

“當初為了她打過好多擂台。”

“我,我還和她組過隊呢。我就說女王陛下多器重我們林向導啊。”

和林向導組過隊的人好得意啊。那些在擂台上流過的血都是值得的。

整個帝國的目光都彙聚在屏幕前。包括那間正開著秘密會議的地下室。

昏暗的密室中,電視屏幕的熒光晃動在所有參於秘會的麵孔上。

他們準備多年,好不容易秘密彙聚在這裡,為的就是這一次的行動。

本來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高塔頂端那位強大帝王身體似乎出了狀況,已經很長一段時間隱居不出。

又有人解開了白塔最醜陋的秘密,做足了戰前動員。

正是群情激憤,士氣高漲,萬事俱備的時刻。隻差最後那一聲發令槍響。

在這種令人窒息的時刻,帝國突然間搞出了什麼繼承人冊封儀式。

事先靜悄悄的,沒有任何人得到過一點消息。

“不管有什麼繼承人。我覺得我們都按原定計劃行事。”

有人打破了寂靜。

“我們準備了這麼久,這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士氣一而鼓,再而衰。這裡總動員的動靜不小,也保不齊時間久了消息不會被泄露。”

“我也這麼想,管他什麼繼承人,總之站在那個位置的人,都是敵人。”

很多讚同附和的聲音響起。

“她不是敵人。”一個聲音打斷逐漸喧鬨起來的話語。

是那位站立在紀宣身邊,穿著黑色製服,臉上戴著黑色麵具的哨兵開口說話。

現場安靜了一瞬間。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人是誰——潛伏在白塔高層,曾經為救援同伴孤身犯險的英雄。

“怎,怎麼?你認識那位繼承人?”

“是知道什麼內幕嗎?”

“為什麼說她不是敵人。”

詢問的聲音紛紛響起。

倪霽閉了閉眼睛。他的心其實比任何人都亂,比任何人都更困惑。

明明他和林苑的約會,就在一兩日之前。

那時候她剛剛吻過自己,在消散的煙火下,在路邊的甜點攤位前,很隨意地告訴自己,她會去一趟白塔。

“我經常去白塔的,沒事。”她是這樣和自己說的。

倪霽不知道事情為什麼突然發展成了這樣。

此刻細細想過那個煙火下的吻,那按在自己唇邊不讓他說話的手指,那些輕鬆的笑容和隨意的語氣。

又仿佛覺得一切都彆有深意。

否則她又怎麼會一言不發,突然就出現在屏幕正中。

在萬眾矚目下,低首垂目,戴上象征王權繼承人的桂冠。

哨兵的心亂成一團。有火在燒,恨不能離開這裡,直奔白塔頂端,去問一問她,問一問她發生了什麼,遇到了什麼,是否需要自己的幫助。

但黑色麵具下發出的聲音依舊和從前一般平和,隻是語氣堅定,帶著不容置疑的確定。

“她不會是我們的敵人。”倪霽再次重複了一遍。

參加會議的人都戴著麵具,那是為了避免如果有人被捕的時候,在精神力的拷問下暴露出所有參會同伴的麵孔。

但事實上,還是有不少人倆倆之間相互認識,能分辨出對方麵具之後真實的身份。

“你……不能在這個時候情緒用事。”人群中,有反對的聲音響起。

說話的人顯然知道倪霽是誰,也知道倪霽曾經以專屬哨兵的身份,和那位皇位繼承人有過私人交往。

“我知道你認識那位繼承人。但這是關係到無數人生死的大事。”

“你不能因為自己個人的情感,就下這樣的判斷。要知道那是皇位,帝國最高權力的繼承人,沒有人能推拒那種誘惑。”

“你把她想成我們的夥伴,對她不設防備是極其不理智的,會害死的會是我們的兄弟,害死你自己。”

“萬一她是一個可怕的人,擁有那位女王陛下一樣的能力。我們就應該調整計劃了。”

他的語氣中帶著勸慰,透著一點對倪霽這樣感情用事的失望。

“林向導不會是我們的敵人。”有另外一個聲音響起。

那人的麵具上有一顆小小的星,標示著他是從外地哨崗趕來支援的戰士。代表著一方哨崗的戰力。

紀宣看了那個方向一眼,知道那是東濱哨崗的哨長,沈飛。

在邊境苦寒之地駐守了多年的英雄。他帶了一個精神力帶著老虎氣息的戰士。

“林苑向導不會是我們的敵人。她隻會是我們的朋友。”那位哨長向前一步,伸出手示意,“我和‘複仇者’持相同的態度。”

“我也同意。林向導是我們的夥伴。”另外一個戴著麵具的哨兵舉手。

那是一位女性,身材健美,個子非常高,穿著皇家衛隊的製服。她用很肯定的語氣說,

“我用腦袋擔保,她不會是敵人。”

她的特征太明顯,很多人也認了出來。擁有熊貓精神體的戰士,悄悄加入地下軍團很多年的同伴。

有更多的人站出來。

人數多到令人懷疑這位向導到底是有什麼魅力,能在這樣的時刻,讓來自不同地方,甚至潛伏在敵營多年的戰士都為她擔保。

“我也這樣覺得,雖然我隻見過那位向導一次。”

最後,一位腦後梳著長長麻花辮的女哨兵這樣說。

這是一位幾乎所有人都認識的同伴,這位哨兵如今擔任著皇家飛艇的護衛長。

大家偷渡進入帝國首都的武器物資和人員,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通過她的協助。利用飛艇偷偷運送的。

年輕的女隊長帶著兩個人站了出來。

“當年,我們還是最底層的哨兵。但那位向導站在船頭,用自己的性命保護過我。”

“我能夠理解這裡為什麼這麼多的人相信她。我也願意投她一票。”

最終,會議的領導者紀宣朝所有人伸出了手。

“繼承者會是我們的夥伴。以此為前提,行動按原計劃進行。”

圓桌的四麵八方,所有人的手伸了出來,握成拳頭,觸碰在一起。

低低的諾言在昏暗的密室中響起。

“我們不是家禽!”

“我們不願活在這牢籠中!”

“為了能活。”

“為了不再有親人餓死。”

“為了不再有兄弟的血肉被獻祭。”

“為了孩子們,能踩上真正屬於人類的土地。”

“寧願赴死。”

“寧願赴死!”

“不勝不歸。”

那些聲音有男性,也有女性,有年長者,也有很年輕的戰士,甚至還有一道稚氣的童聲。

為了不挨餓,為了不凍死在寒冬,為了活。

他們願意獻出血和白骨。願意讓身軀在炮火中碾碎成泥。

那聲音低低沉沉,交織在一起,浮動在帝國的地底,彙聚成一首壯麗的歌。

……

白塔中,女王蒼白的手從林苑頭頂的桂冠上離開。

“成了,孩子。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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