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一切,在雅間時,魏遠無從細想。可愈往後,他愈警醒,總捫心自問:楚仙師與秦少俠在那時出現,難道就是偶然?
他如驚弓之鳥。
到此刻,楚慎行語畢,魏遠驟然了悟:原來這位楚仙師也與趙開陽一個目的。
可他顯然溫和許多。而兩相權衡,魏遠覺得,自己與月娘可以接受這樣的結果。
楚慎行沒有分辯。
他先在院中布陣。
魏遠帶他們來這裡,趙開陽隻要去查,沒準也能查到此地。
楚慎行不打算這麼早就暴露自己。
而他知道,回蹤陣雖有用,但也有個致命缺陷。
靈石鋪在院中,小小院落內,靈氣充裕而激蕩。
月色清輝之下,閔月身體浮在空中,衣袂垂落。
她洗儘鉛華,露出本容,花容月貌。
在魏遠的注視中,楚慎行抬手,隔著一尺距離,遙遙用靈氣掛住閔月身為凡人的淤塞經脈,將其抽離身體。
閔月無知無覺,宛若小憩。
院中諸人無從想到,這份分離身體、神魂的精細,是楚慎行在思過崖下五百年,用血肉成沙的痛楚換來。
他知道剝離哪處血肉之後,會留出多少神魂。由此反推,也知道在剝出神魂之時,要如何避開血肉骨骼。
轉眼天光乍破,靈草清麗,紮
在土中,隨風而動。
魏遠在旁邊布了個聚靈陣,方便懷中露陽草休養。楚仙師對他心傳口授,告訴他,靈草要如何修行,方能化為人形。如果一切順利,那三個月後,自己就再能與月娘相見。
魏遠再度拜下。
這次,他起身,卻見楚仙師點起一叢靈火,將月娘的天陰之體焚燒殆儘。
這完全出乎魏遠意料。
他瞠目結舌,看向楚慎行,原本篤定的念頭又一次被打破,一時之間心神恍惚,想:楚仙師當真不拘一格……
楚慎行笑了下,說:“不若我們就此告彆?”
魏遠沉默片刻,終於道:“楚仙師大恩大德,魏某沒齒難忘,他日定當結草銜環,報答仙師恩義!”
楚慎行:“好說,再見。”
兩方分彆,楚慎行兩袖清風,行於城外。
秦子遊跟在他身邊,幾次欲言又止,顯然問題頗多。
同一時間。
望月樓內,路鶴軒悠悠轉醒。
他環顧四周,大驚失色,記起昨夜之事。
不好!
閔月逃走,自己誤了師尊大事!
他急急出門,有人侯在雅間之外,見路鶴軒出來,便上前拜道:“我等素慕歸元仙師,昨夜見仙師身在此處,便侯在門外,以圖拜見……”說著,要拿出備好的“薄禮”。
路鶴軒看他一眼,冷聲問:“你一直侯在這裡?”
來人一愣,很快喜道:“是!”
路鶴軒問:“昨夜有誰出來?”
來人踟躕:“這卻——啊!!!”
隻見那仙風道骨的歸元弟子一甩衣袖,便將來人揮出三丈之外。之後,路鶴軒匆匆離去。
他要去向師尊請罪!
想到師尊,路鶴軒心中發苦。
而中庭對麵,另一處雅間門口,張興昌出門,就碰到這樣一幕。
張興昌微微一頓,啞然:“歸元宗的仙師……這樣不拘一格。”
倒是與魏遠想到一處。
剛剛前去討好的人,這會兒艱難從地上坐起,嘔出一口血來。
孫胖自張興昌身後走出,看著那人傷勢,心有戚戚。
而張興昌轉頭看他,確認道:“你說秦子遊昨夜與楚仙師走了?不知所蹤?”
“是,”孫胖一口咬定,“我與柳叔怕你這兒出什麼意外,於是留下候著。”一頓,“不過楚仙師走時,說為這雅間布了個隱匿陣法,保你無憂。”
“原來如此。”張興昌大為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