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桑橋把傅行舟不得進入的大字報貼在練習室門口以後, 總算是能夠成功的每天多訓練那麼兩三個小時。
要是時間再長, 袁伯就會在門口耐心十足的努力勸導。
“桑小少爺,您的身體還沒有痊愈呢,訓練太長時間對您的身體不利。”
“桑先生, 廚房今天煮了紅糖芋圓,您現在要不要出來吃些?”
“桑先生, 您這麼辛苦的訓練,少爺會很憂心的。”
桑橋:“……”
桑橋敢發誓,自己從沒有這麼積極的希望自己儘快痊愈然後滾去節目組的時候!
終於。
在家裡艱難的苟了兩周並成功的胖了三斤後,桑橋全麵體檢的結果經過了全科醫生的綜合會診的一致高度肯定, 重新獲得自由。
雖然還沒有達到夢想中的想吃啥吃啥想玩啥玩啥,但至少不用再做到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 每天還要按克數喝老母雞老鴿子老鯽魚等一係列燉品的味道奇怪的湯。
而最讓桑橋開心的是——
傅行舟可算是鬆了口, 答應了桑橋回歸節目的真誠請求。
大概是因為明天要早起出發去節目組訓練樓的原因。
傅行舟沒在桑橋睡前再欺負他,隻是將人攬在懷裡不太放心的交代了些回去以後的注意事項,最後吻了吻桑橋的額頭:“橋寶要開心, 誰讓你不開心了就打電話告訴我, 知道麼?”
“嗯。”
桑橋聽話的點了點頭。
兩人的身高差剛好足夠桑橋窩在傅行舟身邊, 還能把自己的胳膊腿兒都塞在他懷裡取暖。
桑橋保持著這個姿勢在傅行舟懷裡磨嘰了一會兒, 仰了仰頭:“你是不是有點擔心我啊?”
傅行舟伸手將桑橋落到額前的碎發向耳側撥了撥:“我不放心你離我太遠。”
桑橋又往傅行舟身邊擠了擠,笑眯眯的彎起唇:“沒關係噠, 我下周末就又回來了嘛。”
傅行舟聲音很沉:“嗯, 我知道。”
桑橋抿了抿唇, 沒再說話。
臥室內的燈光已經調得暗了下來, 遮光性很好的窗簾透不進窗外的月光。
不知過了多久。
桑橋突然很小聲的問:“傅行舟,你睡著了嗎?”
傅行舟緊了緊懷抱,柔聲道:“沒有。怎麼了,睡不著麼?”
桑橋搖了一下頭。
然後抽出一隻手,在被窩裡一點一點摸索著勾住了傅行舟的手指。
桑橋的指骨纖細單薄。
傅行舟的卻有力而修長。
桑橋像是猶豫了一下,輕輕拉了拉傅行舟的手:“我回節目組以後……也會想你的。你也要好好吃飯哦。”
近乎昏暗的室內環境掩住了桑橋所有的表情。
但在安靜的夜色中,每一個字都顯得更加清晰。
清晰而柔軟。
傅行舟先是微微愣了愣,隨即低低的笑了起來。
他低頭在桑橋的發頂上落了個吻:“好,聽橋橋的。”
錄製節目的所有練習生照例要在每個周一的早上七點半集合吃早餐。
傅行舟和桑橋的事沒有對外公布,除了節目組的高層工作人員外也無人知曉。
也就是說,桑橋也要在周一早上七點半的時候準時在餐廳去集合。
對此。
傅行舟可以說是十分無奈。
他今天早上十一點的飛機去國外出差,本來還想和桑橋再待一會兒。
沒想到桑橋比他起的還早,一頓洗洗漱漱後精神洋溢的衝下了樓,還主動給傅行舟端了一杯咖啡。
跟在桑橋身後下樓的傅行舟:“……”
傅行舟歎了口氣,將穿了一身卡其色大衣的桑橋拉過來抱了一會兒,溫聲道:“去換件羽絨服,外麵太冷了。”
桑橋極其堅定的拒絕:“不行,今天我複工第一天。穿羽絨服像大狗熊似的,不穿。”
傅行舟:“……”
傅行舟正了臉色,親自上樓在桑橋的衣櫃裡挑了挑,最後取了一件半長款的羊羔毛。
轉身正要下樓,就見桑橋賊溜溜的趴在門邊邊上。
傅行舟朝桑橋走過去,耐心的低頭一顆顆解開桑橋身上的大衣,然後將羊羔毛外套罩在他身上:“穿這個,不許再薄了。”
桑橋撇了撇下嘴,伸出原本放在拖鞋裡的腳踩了傅行舟一下:“傅叔叔,你好嚴格哦!”
傅行舟氣笑了,垂眸瞧了桑橋一眼:“再叫一聲我聽聽?”
桑橋才不叫,快去的自己將羊羔毛的拉鏈拉好,還順便將衣服領子也翻起來護住了脖子,眼睛亮亮的問道:“等等司機送我去節目組那邊嗎?”
傅行舟依舊是內西裝外加羊絨大衣的工作商務套,比桑橋暖絨絨的羊羔毛不知看上去要高冷多少倍。
傅行舟牽著桑橋重新走到餐桌旁,將牛奶遞給桑橋:“我送你,然後我再去機場。”
桑橋用吸管吸牛奶喝,聞言張了張嘴:“啊……”
傅行舟又把桑橋最喜歡的草莓醬給他擰開蓋推過去,淡淡道:“不想我送?”
“沒有沒有!”
桑橋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超真誠的道,“不是如果彆人看到你送我的話不太好……”
傅行舟喝了一口咖啡:“哪裡不好?”
桑橋眼巴巴的瞅了瞅傅行舟,叼著叉子不說話。
傅行舟:“……”
傅行舟還是後退了一步:“司機開車,我和你坐後座,我不下車。”
桑橋這下滿意了,興高采烈的點了點頭,還不忘再跟傅行舟補充一句:“那我們開一輛低調一點的車啊,最好是彆人一看就不是豪車的那種。”
傅行舟:“……”
放眼傅總裁的整個車庫,能找出來的不是豪車的車還真是屈指可數。
傅行舟讓桑橋自個兒去挑。
桑橋在彆墅內將近三十多個車位的地下停車場內搜尋了一圈,最後選了輛看上去簡單樸素又大方,稍微接近正常經濟水平的黑色路虎。
傅行舟自然沒有異議。
這是恰巧到了傅行舟專職司機過來的時間。
司機看了一眼剛從車庫裡開出來的車:“哎喲,傅董,這不是您那輛古董初代路虎嗎?這車得一千來萬了吧,您今天怎麼突然開出來了?”
桑橋:“……”
桑橋下意識瞅了一眼自己剛選出古董車,麵色有些麻木。
倒是傅行舟一如既往的自然,伸手幫桑橋拉開了車門,隨意道:“好久沒見光了,出去溜溜,你放心開。”
司機自從通過Raven的篩選被雇為傅行舟的專職司機,基本上所有好車開了個遍。
可古董車畢竟是個新奇玩意兒,剛上手的時候仍舊有些新穎的好奇,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傅董,您彆說,人家這路虎做得真是好,難怪那麼多車輛收藏家想跟您買這輛車!”
桑橋:“……”
也許是因為維修保養到位的緣故,路虎內部的座椅光潔如新,連皮紋都沒有破裂。
桑橋戰戰兢兢的坐在後座上。
感受著車子引擎發動的聲音,又看著這古董車駛處了社區,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身邊的人:“傅行舟,你說這車開出去有沒有人認得啊……”
傅行舟伸手握住了桑橋的手腕:“當然有。”
桑橋:“!!!”
傅行舟將車內後來添置的擋板升了起來,對桑橋露出一個笑:“橋寶,這輛車的車牌是我的專門車牌號,幾乎整個北城都認得。”
桑橋:“……”
桑橋簡直想咬傅行舟了。
在桑橋的強烈抗議下,古董車最後還是停在了距離節目組大樓約莫一公裡的位置。
桑橋很乖的親了一下傅行舟,接著動作迅速的下了車。
站在路邊朝車裡揮了揮手,然後攔到一輛出租車,上車跑了。
一直等載著桑橋的那輛出租駛出視線,傅行舟才對司機道:“走吧。”
***
桑橋趕到節目組的時候是七點二十,剛好能趕得上早餐集合的時間。
許其然大概已經跟節目組就桑橋的身體情況和接下來的訓練內容溝通完畢,正從樓裡往外走。
兩人迎麵碰到。
許其然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問:“傅董送你過來的?”
桑橋也壓低聲音:“沒有沒有,我自己坐車過來的!”
許其然皺了一下眉,但也沒再說什麼:“剛開始恢複訓練慢一點,彆太心急,注意身體。”
桑橋立馬點頭:“嗯嗯我知道!”
許其然像是猶豫了一下:“還有你和傅行舟的事,之前我一直不方便問你。你是怎麼打算的?”
桑橋抬頭:“什麼什麼打算?”
許其然道:“你,或者傅行舟,你們想公開嗎?”
桑橋愣了一下。
說實話,他還沒有考慮過公開的問題。
他天生不太理解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方式,也並不善於跟彆人溝通。
缺乏同理心,也不太能關注到其他人的感受。
桑橋仔細想了想,試圖用一個比較靠譜的角度解析這個問題:“我和傅行舟不需要熱度誒……也要像其他藝人那樣誇張的公開戀情嗎?”
許其然一點都不驚訝桑橋的回答。
從桑橋入行開始,許其然從沒有見過桑橋對哪個人的八卦,新聞有過興趣。
他像是自得其樂的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且將自己的世界粉飾的無比太平,看上去熱鬨又親和。
但是他自己走不出來,彆人也進不去。
隻不過現在,這個世界裡似乎多了唯一的一個傅行舟。
許其然輕輕搖了搖頭,開口問桑橋:“如果你不想公開,那你問過傅行舟的意思嗎?”
桑橋:“……”
桑橋張了張嘴,又悶悶的閉上了。
許其然歎了口氣,似乎想拍拍桑橋,手抬到一半後生生的放了下去:“桑橋,對於新生的流量來說,公開戀情對粉絲的衝擊力是難以想象的,更何況你甚至還不止戀情。”
桑橋:“……”
許其然頓了頓:“但是,或許對於傅行舟來說。你這樣直接做了決定,對他很不公平。”
***
公司還有其他事,許其然沒再多說,叮囑了桑橋兩句就走了。
桑橋一個人坐電梯到了食堂,探頭往裡瞧了一眼,發現以往的熟麵孔已經消失了大半,原本能做得滿滿當當的食堂內也顯得空落了許多。
也許是因為桑橋是在錄節目的過程中突然暈厥,因病缺席兩期節目非但沒有降低他的支持投票率,反而越發讓桑橋在每期的投票結果中越發顯得一騎絕塵。
上一期最終的網絡打投結果出來後,桑橋的排名再次超過了江同和方予洲,列在第一位。
由於人少,食堂裡比之前更加安靜。
打飯的阿姨還是之前那一個,見到桑橋還主動給他多來了一勺粥:“小夥子,老乾媽要不啊?”
桑橋立即接受:“要要要!多來點兒!”
於是阿姨給桑橋專門拿了個小盤兒,又多放了兩個花卷:“不夠吃再跟阿姨說哈。”
桑橋點點頭,左端一盤右端一盤的上了桌。
環顧一圈,沒找到自己的舊室友蔣開。
倒是坐在不遠處桌上的方予洲朝桑橋喊:“橋橋,坐這裡。”
桑橋思考了一會兒,見同一桌上還有A班的其他練習生,還是提起步子走了過去。
兩期節目不在,桑橋原本印象裡在A班練習生有些也降到了其他班級,還有兩個像是被淘汰了,整個食堂都沒有看到人。
桑橋找了個桌上的空位坐下,將手裡的托盤放在桌上。
剛剛坐下。
就聽江同開口道:“難道傅……你家還少你這一頓早飯,吃得這麼積極?”
桑橋瞥了江同一眼,就著老乾媽吃了一大口花卷:“不服打一架啊?”
江同:“……”
江同已經被家裡的老人警告了好幾次,還真不敢和桑橋打架,也沒敢提傅行舟和桑橋的事,陰陽怪氣的哼了一聲,扔下盤子走了。
桌上其餘的人默默相覷一眼,其中一個人主動坐到了桑橋對麵:“桑橋,我也是F班上來的,你臉熟我嗎?”
桑橋記人一向不行。
他眨巴了兩下眼睛,露出一個傻白甜的笑:“記得記得,最開始咱們都是一起的嘛!”
那人似乎不太放心,又自我介紹了一下:“我叫郭鵬飛啊,以前住你和蔣開隔壁宿舍的。你記得不?”
桑橋這回終於有了點印象,點了點頭:“嗯嗯嗯。”
郭鵬飛有點眼饞的望了一眼桑橋碟子裡的老乾媽,然後收回視線:“蔣開上期剛被淘汰的,唉,都沒等到你回節目,他還跟我說等你回來聚一聚的。”
桑橋:“哦……”
桑橋咬著筷子頭遲疑了幾秒,雖然也不示很明白自己和麵前的這個人有什麼可聚的,但還是很配合的笑眯眯道:“等以後有機會的啦!”
郭鵬飛似乎還想再說什麼。
坐在隔桑橋幾個位置的方予洲卻打斷了他的話:“橋橋,你之前那個宿舍沒人了,等等我幫你把東西搬到A班的大宿舍去。”
桑橋有些猶豫。
桌上的其他幾個A班練習生跟著道:“對啊,桑橋,而且現在F班都撤了,那一層宿舍樓都沒人了,你一個人住那兒多嚇人。”
桑橋:“……行吧。”
畢竟一個人住一層宿舍是挺奇怪的。
現在節目內剩下的班級隻有ABC三個班,下次淘汰會直接淘汰掉排名最靠後的二十個人,最後留下的十九人進入最終決賽。
雖然訓練的時間很緊。
但方予洲還是一吃過早飯就帶著桑橋將宿舍從原本的F班搬到了A班。
桑橋留在宿舍內的東西不多,搬起來也相對容易。
兩人一人一隻箱子站在電梯門前等電梯來。
方予洲隨口問道:“橋橋,好像從來沒聽你提起過你家裡?”
桑橋剛剛才低頭看了一眼時間,估摸這個時候傅行舟應該差不多到機場了,聞言愣了一下:“啊?”
方予洲笑了笑:“沒關係,我不是指你和傅行舟。你放心,你的事我一定不會說出去,江同家裡也不會讓他往外說的。”
桑橋:“哦……”
在桑橋心裡方予洲基本就算個普通熱心隊友,再加上兩人那莫名其妙的CP——
桑橋生怕自己屁穀再疼,很謹慎的搖了搖頭:“我沒有其他家裡人。”
電梯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