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血不滅,朝廷難安。”
樂語臉色平靜:“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我雖然厭惡銀血會,但銀血會的確是代表比朝廷更先進的生產力製度。先進的消滅落後的,不是天經地義嗎?”
“銀血會雖然敲骨吸髓,但也有很多人因為銀血會活下來了,而現在輝耀各區到處餓殍戰亂……銀血會是很爛,但朝廷更爛。”
琴樂陰臉色變得有點難看:“朝廷很爛,那我們可以改變他。我們可以借鑒銀血會的經驗,讓朝廷進行改革……”
“改革,談何容易!王公貴族怎麼可以割自己的肉?”樂語笑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還不如就此收手,讓銀血會發展壯大起來,等他們將朝廷打爛,推平破舊的宮殿,建立嶄新的工廠……這樣豈不是比將希望寄托於朝廷改革更好?”
“兩千多年的老東西,也是時候壽終正寢了。”
當然,樂語也就是說說。買衣服殺價的技巧,就是得將衣服貶的一文不值,現在琴樂陰有求自己,樂語當然得好好殺一下他的價,看能不能爭取更多利益。
不過樂語也的確看不起琴樂陰這個理由——為了保護一個更爛的東西,所以要摧毀一個比較爛的東西,太奇怪了,這就是一粉頂十黑的能力嗎?
本來樂語還不怎麼厭惡朝廷的,現在弄得樂語都想袖手旁觀看看落後的朝廷被銀血會暴打的場景了。
琴樂陰沉默了許久,才蓋上一張牌,說道:
“以前也有很多人這麼想。”
“輝耀已經存在這麼多年,也該改朝換代了。”
“輝耀已經落後了,貴族們都腐朽了,是時候重定貧富貴賤了。”
“輝耀皇帝昏庸,奸臣林立,官府剝削,是時候起義了。”
“他們說得都對,世道壞了,就該有人改變世道。我們輝耀四衛,還沒自私到以為所有人都無私,自大到以為所有人都該忍受朝廷的無道。”
“但‘世道’兩字,理應一分為二。”
“‘世’是萬家燈火下的一粒米,城郭萬裡的一塊磚。”
“而‘道’,就是人心所向。”
“所以那些想改天換日的人,都失敗了。”
“因為還有很多像我們這樣的人,默默支持著那條兩千零三十八年開始就延續到現在的‘道’!”
琴樂陰拿出剛才用來定先後手的金圓,輝耀圖案一麵朝上。
“這個金圓,隻有30是金,17是銅,其餘皆是鋼鐵合金。論價值,它根本兌換不上一千錢,但為什麼商人百姓都認可它的價值?”
“他們認得不是這枚金圓,而是上麵的輝耀二字!”
“你以為輝耀四衛為的是守護那個腐爛的朝廷?我們也不願意為他們賣命。但現在聖劍輝耀空懸,天下分裂在即,如果朝廷沒了,不知幾人稱王,幾人稱帝。”
“逆光組織,梟雄軍閥,都打著為民請命的口號,到頭來還不是為了一己私欲,將百姓推入兵戎相見之地。”
“許多人隻看到改朝換代的眼前得失,卻看不到輝耀道統才是更偉大的利益。”
“若輝耀從此斷絕,這天下便再無寧日。我們捍衛輝耀,隻為向世人證明,輝耀不滅天命所歸,擅動兵災必敗無疑,以杜絕往後野心家改朝換代的念頭。”
“那些想要改變國家的人,他們可以從政,可以玩弄宮廷陰謀,可以架空皇帝,甚至可以大肆殺戮官員,清洗上層,也總比這樣起刀兵發兵災要好得多!”
“將鬥爭局限在高層中,才是對天下百姓最大的負責。”
琴樂陰轉頭看向明月:“輝耀每三十年小改革,每百年大改革,兩千年來,國家分裂內亂的次數屈指可數……這就是道統的力量,這就是人心所向的力量。”
“但這些東西,一旦丟掉,就再也撿不回來了。”
“我們所想要做的,也不過是為朝廷爭取一點時間。輝耀四衛裡,既有我這種負責對付銀血會的行走,自然……也有對付朝廷袞袞諸公的行走。”
樂語打出直擊牌:“如果朝廷就是一直爛下去呢?”
“那我們也唯有……”
琴樂陰揭開蓋牌,是反擊牌。
“鞠躬儘瘁,死而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