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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修[娛樂圈] 席未來 14287 字 2024-03-15

京城下了兩天的雨。

容修著實在賓館裡歇了兩天的清閒, 趙光韌千叮萬囑讓他彆出現在Live House, 實在是扛不住iVocal粉絲區熱評難控,直接引起了夜店咖們的好奇。店裡特意來找容修的人太多了, 還有工體樂隊大佬來一探究竟,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哪個樂隊來挖角的,還是對家來勾搭容修跳槽的。

再加上井子門老梁琴行的一篇推薦長評, 簡直吹爆, 老梁什麼時候用那種語氣發過推評啊, 直接把容修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趙光韌打電話告訴他,怕有人圖謀不軌、求而不得、當街行凶(容修:“……”), 在這股子邪風淡化了之前,建議他最好先休息兩天不要露麵為好。

:“我們是冠軍, 我已付出了代價, 一次又一次……但是, 我堅持著一路走了過來……”

容修在床上翻個身,習慣性把手伸到枕頭下摸手機。

他早睡的習慣真應該改改了,部隊規律的作息和東歐的維度讓他早就習慣了在21點準時睡下, 早晨4點半起床,這兩天在Live House熬了夜,為了補充睡眠,隻能白天睡覺。

手指並沒有摸到手機,手機鈴音仍在響個不停。

容修把頭伸進枕頭底下,難受地悶哼了一聲。

儘管弗萊迪的金嗓子一遍遍地唱著“我們是冠軍, 我們是冠軍”,可對容修來說一點激勵作用也沒有,他的腦子裡像勾了芡,現在隻想當個懶漢,在床上抱緊被子睡到天荒地老。

再探出頭時,眼睛已然睜開,瞥了一眼臥室床頭桌上的電子時鐘,下午三點半。

他很清楚不能再貪戀溫暖的被窩,如果不準時到店裡和大家一起用晚飯,趙哥和蒼老板兩人就會坐立不安,電話將會一個接一個地打過來,還有貝芭蕾、丁爽、李黎明等人狂轟亂炸的微信和視頻彈窗。

容修慵懶地爬起來,黑色蠶絲被從床上滑落,緊實挺拔的身體散發著難以掩飾的雄性氣息,他穿上拖鞋,往窗前走去。

從落地鏡前經過,鏡中男人性感的背上,蜿蜒著三道清晰的傷痕,細長發紅且有淤凸,像是被動物的利爪所傷。皮膚愈合能力不太好,疤痕很清晰,看上去很多年了。

他來到落地窗的茶幾前,拿起手機瞟了一眼來顯。

眉目之間籠罩著幾分厭倦,他把手機順手又扔在桌上,晃悠悠往浴室走。

天花板式全空間花灑,如同雨幕般地籠罩整個浴室。

站在浴室的雨簾裡,溫燙的水流按摩著肌肉的疲憊。

當熱水撫過精勁的背脊,他微微地皺了皺眉,抬起一隻手臂,越過肩膀,想要去觸碰那三道微略感癢痛的疤痕——每到陰雨天,或是水療SPA,乃至於淋浴水過熱,那處都會有細微的感覺,說疼不疼,說癢不癢,鑽心的難受。

八年,一直提醒他,他做過很多錯事。

當母親把一堆照片摔在他眼前的時候,他才知道記憶裡恍惚亂入的香色片段,原來是真實發生過的。

仰靠在床頭上的自己。匍匐在眼前的光裸背脊。腰間的熱感。交纏的熱汗。戒煙很久的他吸了煙。

不過……

照片裡隻是街頭而已,距離很遠,應該是自己被人送去賓館之前被偷拍的。

對方是個男人。

儘管他一直把性取向壓抑得很徹底,是的,壓抑,克製,暗示,排斥,自控……最後還是上了個男人。

第一次做了愛。

也是唯一的一次。

抓痕的位置很不好,也很容易推斷當時的激烈程度。

應該是自己醉了酒,用了強,再不就是做的狠了,傷了他,所以引來男人的強烈抗拒?

不然傷痕怎麼會這麼深?

他曾經拜托軍醫用藥物控製過它,讓戰友用香煙熏過它,問首長女兒借過消除剖腹產疤痕的西藥塗抹過它,甚至在抓心撓肝的難受時,用癢癢撓一類工具用力抓過它,結果隻抓了一下,凸痕就破了皮,滲出了血珠。沒有任何辦法,這麼多年了,它們仍然安然無恙地待在原處,絲毫沒有痊愈消退的意思,每天都裝出一種階級鬥爭的架勢好像在說它們很無辜。

不論是體感還是視覺都非常清晰的爪痕,很多戰友以為他是在原始森林裡被豹子撲撓過。位置不好,因為在左側蝴蝶骨靠內一點,想伸手去夠,但是不管從肩膀往下去碰,還是從背腰往上去摸,都沒有辦法觸碰到它。

碰不得,傷不得,忘不得。

隻能深夜裡躺在床上壓緊它。

任它張狂,隨它勾心。

從浴室出來,直奔樓下客廳。

滿洲裡快遞來的無數大紙箱是昨天送達的,還有兩把電吉他,以及其它樂器,此時都堆放在大客廳的正中央。

容修自嘲地笑了笑,眼下看來,他的身家其實也不少,除了父母家的一些零碎東西和各種樂器,八年前的許多物品,至今應該還封存在燕郊的那座猶如歐洲中世紀教堂的LOFT,闊彆多年,也不知是否安然無恙。

對著穿衣鏡抬起下巴,捯飭了一下自己的臉,頭發隨手抓了兩把,長指穿過發絲往後一攏,露出一張英俊的麵孔。穿戴整齊之後,他不適地皺著眉,端詳鏡中半晌,抬手將襯衫的第二顆扣子解開,才終於覺得呼吸暢快了些。確認了渾身上下沒有失儀之處,這才算是大功告成。

男人俏,一身皂;女人俏,一身孝。

老話總是沒錯的。

今天容修就穿了一身黑,黑色修身小西裝,黑色暗紋襯衫,亮黑色手表,黑色皮鞋,看上去像個神秘典雅的紳士。倒不是他刻意穿成這樣,因為在滿洲裡臨行的時候,甄素素女士特地打電話來,指導他該如何打包行李,哪件必須用航空快遞,哪件可以放在行李箱的最底下,而這套衣服恰好擺在行李最上方,剛才隨手拽出來就給套上了。

好像不太適合Live House。

罷了,現在換衣服時間不夠用,反正這兩天一直在幫忙管理樂隊事宜,根本不用他親自登台獻演。

戴了隱形眼鏡,長指蕩過櫃子上的一排香水,習慣性地拿起那瓶Armani-Gio。

柑橘。

檀木。

性感的氣味。

在鼻間輕輕地嗅了一下,帶著一絲探究地回憶著那晚見到的顧影帝,不由開始好奇,那人看見自己時的表情似乎比蒼木更有趣。

這款男士香水,容修用了很多年,不演出的時候通常會用它和“大地”,演出就不一定了,配著演出服,哪個騷氣用哪個,比如“裸.男”、“臟話”……

容修走到茶幾前的垃圾桶旁,拿著香水瓶的手,頓在桶口上方。

剛要扔掉——

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看了眼嶄新的包裝盒,這瓶還是新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味兒,轉過身,把玻璃瓶裝進了盒裡,隨手裡放進了黑包。

今晚沒有演出,但他淘氣地往耳後噴了“暗黑革命”。

朗姆酒。

胡椒。

煙草葉。

又醉又騷,辣的很,渾身都是雄性攻擊力。

——自從上周五演出之後,店裡的所有員工,包括蒼木在內,竟然全都不願意讓他再登台了。大家無不掖著藏著的,一旦有顧客聽到風聲問起,服務生也都是露出神秘略賤的一笑。眾人一致認為,小哥哥是一把絕世好劍,絕不能輕易亮出,遇佛殺佛,遇神殺神,一星期亮一次都算精力耗損。

掐著時間,披上一件深色風衣,出了套房大門。

VUE距離FerryNo.6不到兩公裡,這個不遠不近不尷不尬的距離,有在路邊攔出租車的時間,步行都走到地方了。

得拿輛車才行。

但鑰匙不在自己手裡。

欣賞著庭院的初春景致,容修走出住處,來到馬路邊的人行道。

手機再次響起,沒完沒了地唱鈴,這次是不斷的追撥。

“Яслушаю.”容修摁了藍牙耳機,習慣性應了句,大概意思差不多是:說,我在聽。

“你太沒有禮貌了。”那邊揶揄,“賺了老毛子的錢,連話也不會說了?”

容修沒有應聲,耐心地等待對方的下一句話。

順道一提,俄羅斯人接電話不會說Hello,也不會說我是誰誰誰自報家門,他們一接到電話都是這麼直白。

“你知道一下午我給你打過多少個電話嗎?”耳機傳出的女聲優美、圓潤卻又嚴厲,“拒絕接聽彆人的電話是非常不禮貌、不紳士的行為,更何況,被拒接的還是正擔心你的長輩,你連孝心也沒有了嗎?”

容修完全可以想象出,手機另一端的優雅女士一身高定時裝,搭配小羊皮高跟鞋,舉著手機在工作室裡走來走去的畫麵。

“我下午睡著了,剛才在洗澡,眼下在趕路。”

容修不由放慢了腳步,微磁的嗓音染上一絲柔和。他簡略地解釋了兩句,語速不疾不徐,語氣中還稍帶了點誘哄:

“聽見汽車聲了麼,我正在外麵,京城變了很多,有點不習慣,”他頓了頓,低喃說,“車很多,人很多,我很想你。”

“……想、想……是嗎?……哦,咳。”

聽筒那邊支吾著,隨後鼻腔裡發出輕輕的哼聲,她小聲咕噥,“那不是應該的嗎,畢竟你已經大半年沒見到媽媽了。”

電話那邊正是容修的高音歌唱家母親,甄素素,她畢業於奧地利莫紮特音樂大學。婚前一直生活在太平洋彼岸,現在於國內擁有一家創意風投公司,就是專門給有想法和夢想的年輕人出錢乾事業的那種工作室,坐落在寸土寸金的東四環,距離首都電視台不遠。

“這麼急,什麼事?”容修開門見山,“我正趕時間,您知道的,我找到了一份工作。”

“你還好意思說?就是因為這件事呀。”甄素素的音調升高了不少,“畢業之後你都乾了些什麼?爸爸讓你留在機關等升銜,結果你跑去守邊,出了事不告訴媽媽,醫生說你住院不到一周就出院了;媽媽安排你去文工團,為什麼兩個月不去報到?如果你說,你不喜歡工作,這還比較合理,但是現在呢,你回國了,居然跑到外麵去打工?難不成你還打算像以前那樣肆意妄為?”

“我隻是找了份工作,”容修緩聲說,“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

“你喜歡的那叫鬼混,那叫什麼工作?我的老天爺,兒子,趁你爸爸沒有發火之前,你應當馬上回家來,媽媽已經等你三天了。你明明很清楚自己應該怎麼做,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的前程著想。”

容修眯了眯眼,唇角流露出一絲譏嘲,卻沒有頂撞對方的說教。

這麼多年過去了,對他來說,任何爭執都已經是夠夠的了,他付出的代價已經夠多,現在他隻想獨立生活,沒有必要再像當初那樣被控製左右。

甄素素沒有得到孩子的回應,很快就意識到問題所在,她緩和下來,安撫地說:“如果你不想回家也是可以的呀,我知道你想自食其力,這並不是什麼壞事——媽媽給你安排了一份合適的工作,重點高中藝術班的音樂教師,薪水待遇再加上輔導班,還有五險一金,收入足夠你日常花銷了,加上你的信托基金,這樣的終身職業才能確保你獨立生活安穩無憂,將來再找一位賢惠持家的女孩子——隻要你現在開始學習,年底去考公務員就可以了,媽媽已經給你辦妥了,你的軍官證、軍功和獎項能得到國家的加分優待,後續的事你爸他……”

“要過馬路了,我掛電話了。”容修說。

“不準!!難道你還想去搞樂隊嗎?!!”

甄素素低喝了一聲,即便她的素養不允許她失態,但隱隱的怒火卻仍讓人懷疑她下一秒就會摔飛手機。

容修停下腳步,將通話音量調小,目光平靜地望著馬路上的車來車往。

“我知道的,就算你不和我談心,但你是我的兒子,我太了解你了,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她深呼吸了一下,重新調整了自己情緒,一字一句地再次開口說:

“容修,你打算重新回到那個圈子?然後將來一輩子在外麵拋頭露麵,暴露在媒體的鏡頭前,讓狗仔跟蹤你的隱私?你能做到低聲下氣地去求彆人給你的樂隊一個通告嗎,你能忍受淪為彆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嗎?你的性格,能做到這些嗎?就算你能,但是,你以為,你站在舞台上,被人捧著,對你尖叫,你就高人一頭?事實上,你隻是觀眾眼裡的消遣玩藝兒!兒子,你應該知道自己姓什麼,你的出身遠遠比你那個不切實際的夢想高貴!!我太了解這份職業了,真的,太了解了……兒子,媽媽不喜歡從姐妹們的口中聽到你的名字,你爸爸也不希望在參加國宴的時候再一次從政敵的笑談裡聽到你的名字……”

“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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