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票售罄的這晚, 6號渡口的主唱在舞台上騷氣全開,攪動風雲之後, 居然撒手不管了。
一片振奮人心的“安可”呼喚中,容修嘴角噙著一絲笑,緩緩地後退兩步。
歌迷們心照不宣地把台階口堵住, 就在大家以為,他準備再來一首安可曲的時候, 容修忽然懶懶地抬了一下胳膊, 朝暗處打了一個手勢。
燈光師傅還在回味餘音,見容修對他示意,猛地站起身,精神一震, 極其配合地回了個手勢,一臉嚴肅地低頭操作控製台。驟然間, 三束閃瞎人眼的追光射燈, 以及舞台頂端的一排DJ頻閃燈同時打開, 那光度,那閃頻, 啪啪的,在舞台上一陣亂閃。
“我操啊!”
觀眾池裡有人閉著眼睛罵道。
沒有人注意到,灼眼的光芒裡,備受矚目的男人從舞台C位消失,隻幾個閃身,轉眼之間, 出現在舞台的側邊。
在距離員工通道最近的地方,黑影靈動,一翻一躍,半空之中,腳踩燈箱,稍微借了個力,縱身躍到舞台下的人群裡,跟港片動作明星似的。
側邊是打折區,並非Live House的好位置,附近的歌迷壓根就沒想到,剛才還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男人會來這裡,猶如一隻暗夜裡的貓科動物,突然從天而降,站到自己的這一堆。
側邊的小歌迷們一臉懵逼:“……”
渾身散發荷爾蒙的男人微微側頭,環顧了一眼周圍的妹子們,她們並不是某支特邀樂隊的死忠,隻是生日聚會來這裡體驗一下罷了。妹子們著實驚呆了,她們捂著嘴,連尖叫聲也沒發出來。
容修看向呆站在麵前的姑娘,那雙眼睛像是能把她吸進去,他笑著抬手,豎起一隻食指立在唇邊,然後轉過身,往員工通道走了去。
舞台側邊霎時間一片安靜,姑娘們通紅著臉,捂著嘴巴,連呼吸都快停止了。
而正頭排就熱鬨了,歌迷們被頻閃燈晃得直罵娘,直到他們緩過神來,瞪向舞台上的多寶他們,才發現,媽噠,主唱人呢?
簡直不敢相信。
不能夠啊,怎麼能不按常理出牌呢?
媽呀!
主唱逃跑啦!!!
“在那邊!彆讓他跑了!”
人群後排一個搖滾老炮,大吼了一聲,他剛給La耍的兄弟們打了個電話,讓他們趕緊過來,大家正在趕來的路上,結果容修人跑了?
絕不能讓他跑了呀,等兄弟們來了,怎麼和他們交代?
這一嗓子,仿佛打開了水閘開關。
歌迷池裡熱血噴湧,氣氛太燃,大家玩嗨,都正在興頭上,管不了那麼多了。
“霧草!彆讓他跑了!”
“安可!安可!彆跑!!容修!”
“啊在這?啊啊啊!哥哥在我們這!哥哥飛下來了呀!”
“啊啊啊?我摸到他了!真的是容修啊!”
“摸你嗎的頭,臥槽,揪住他!抓住!抓住!”
“他好滑啊……腰好滑……”
“……你麻痹……”
蒼木&趙光韌:“……”
蒼老板依然很穩,見慣不怪地望向混沌的歌迷池。
趙光韌卻是瞠目結舌。
這特麼的,自家開張五年了,再躁動的局麵也有過,再山炮的山驢逼都見過,開火車玩貪吃蛇的,勾肩搭背玩死牆的,跪甩的,冷焰的,按著彆人的腦袋甩頭的,掄王八拳的……眼前的場麵怎麼回事,草他嗎的全場大吼著“抓住”追主唱的警匪大片是什麼鬼?
那邊,自詡“夜場小飛龍”的趙光韌已經三觀儘毀,整個世界都顛覆了。
這邊的容家四小天王也不怎麼好。
東南西北:“……”
趙北被撞得差點斷氣,悶聲哼哼:“你們發現沒有,少爺長大之後,尖叫的女人比男人多了。”
“不見得,”武西麵癱著臉:“我看見,樓上有個男的渤起了。”
“怎麼看見的,確定嗎?”文東推了推墨鏡,“哪個,我去給他幾把掰折。”
“都特麼閉嘴!!想死是嗎!!往前擠!!!”
張南罵道。
張南很清楚自家少爺有多招人,而且葷素都招。多年前那夜的事,就是他幫太太調查的。對於“容修的婚姻大事”這個話題,張南一直諱莫如深,就算老容沉著臉問“兒子交女朋友了嗎”、“都快三十了怎麼回事”,張南也閉緊嘴巴,保持絕對沉默,除非他不要命了才敢亂說話。
伴君如伴虎,這活兒不是誰都能乾的。
*
容修回到員工休息室之後,備場走廊裡,隻見老趙心急火燎地挨個休息室請人,特邀樂隊們在後台直接尥蹶子不乾了。
樂隊們表示:“愛誰上誰上,OJBK?反正我們不第一個上!”
以前還想著,讓容修當暖場樂隊的殺手鐧,鎮店之寶,一個星期亮一次劍,炸一下就好。直到此時此刻,趙光韌才真正意識到,這妥妥的是“龍遊池塘”,本來在咱們家打工就夠委屈他了,大寶貝絕對不能再在暖場樂隊裡苟著了。
為他,為大家,都好。
嗯,該啟動“重組樂隊”計劃了,給容修一個band,不然,這買賣肯定要黃,甭提什麼轉虧為盈了,完全是加速倒閉的節奏啊,以後誰傻逼啊還來咱家演出?
*
員工休息室裡。
蒼木坐在沙發上弄茶,給容修倒了一杯:“我昨天給你找了個房子……”
話音未落,容修輕聲打斷:“先不急,等我安頓好了再考慮。”
蒼木抬眼注視他一會。
難道現在還不算穩定下來,他還要安頓什麼呢?
蒼木顧慮良久,才小心翼翼地問出口:“容修,你去良鄉……接的人……”
“接白翼。”他說。
“……”
果然。
蒼木猜到,容修要去接的,很可能就是DK成員其中之一,本來他不敢多問,不成想,對方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
容修直截了當地告訴他:“白翼明天出獄。”
“???”
“我一早出發,一會車借我。”
“……嗯。”
容修放下茶杯,舔了舔發乾的下唇,一瞬不瞬地盯著蒼木的臉:“怎麼樣,你有什麼想法?”
“什麼?”
蒼木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
“你知道我不可能拋棄夥伴。”容修說。
蒼木點頭:“我明白。”
“白翼的事,我不好多說,有機會讓他親自給你講?”容修笑了笑,“你想見京城小伯頓麼?”
蒼木略顯緊張,“當然要見。”
“謝謝。”容修沒有移開視線,“還想知道什麼?”
“我能問問,為什麼嗎?”蒼木說。
“傷人,致殘。”容修說,“那人是華放娛樂的,華總。”
“……”
當年DK不是差點簽約華放嗎?
“不過,我可以對你保證,當年他沒做錯什麼,就算不是他,也肯定會是我,”容修笑,“如果是我的話,就不是致殘那麼簡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