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大夫拿著CT片子指給許明硯看:病人小腿粉碎性骨折,不過好在是腓骨小頭粉碎性骨折,可以暫時先保守治療,看一下恢複情況,恢複的好的話就不用進行手術。
許明硯忙追問會不會留下後遺症,大夫的回答很官方,“正規治療,一般不會。”
許明硯憂心忡忡地回到病房,護士正給徐喬處理後背上的外傷,光潔的後背上隆起橫七豎八不下六七道瘀痕,青紫交加,有的地方綻開了裂口,洇出鮮紅的血跡。
小孩兒一聲不吭趴在那裡,像是一頭在外麵受了欺負的小獸,無辜、憋屈、還有無力發泄的委屈
徐燕兒在旁邊兒一個勁兒抹著眼淚兒跟徐喬解釋,“哥,對不起,爸爸真的是被他們逼得走頭無路了,才會來找哥的,他也不知道那些人竟然大白天就敢打人。”
徐喬無聲冷笑,感覺這些年自己就像是案板上的一條大魚,被家人一點點刮著魚鱗,淩遲一樣細碎地折磨著他,直到最後開膛破肚為止。
看吧,這就是他的家人,
一遇到危險就毫不猶豫把他推出去擋槍,嗬嗬。
——操!徐喬你就是個傻.逼。
天下頭一號的大傻.逼!
許明硯在旁邊聽了個大概,氣得額頭青筋直跳,這什麼操蛋一家子,眼前這小丫頭片子長沒長心,徐喬人都這樣了,還特麼跟那兒替他爸開脫呢,還能不能先關心關心病人了。
他幾步走過去,不耐煩把徐燕兒扒拉開,”你,出去,彆跟這兒影響病人休息。”
許明硯是個霸道的,跟自家老子都不客氣的主兒,對徐燕兒就更不用說了,語氣裡的鄙視和厭惡毫不掩飾,幾乎是用一種看垃圾的目光冷冷掃著徐燕兒。
男人舉手投足之間帶著上位者的威嚴,命令式的口氣,不容置疑,仿佛你要是敢不聽從,就得先想好承擔什麼後果。
徐燕兒有些瑟縮地拿眼角瞟他,張了張嘴,剛想要說什麼,被許明硯不客氣打斷,“你聽不懂人話,是嘛。”
他自己可以不說人話,但對方聽不懂就是不行。
徐燕兒眼圈兒一紅,“我……”
許明硯壓根兒就不是個憐香惜玉的。
什麼東西,跟這兒哭哭啼啼給誰看呢?
裝特麼什麼無辜,就是欠收拾!
要不是他不打女人,真想抽這女的倆嘴巴子,虛情假意跟這兒惡心人,什麼叫你不知道對方會打人,墳頭上燒報紙,哄弄鬼呢。
合著你們一家子的命是命,徐喬的命就不是命。
你們還敢委屈,徐喬才真特麼無辜呢。
依照許明硯年輕時候的脾氣,收拾這家子人的手段足夠讓他們這輩子都不敢再找徐喬!
他把醫生開的一堆單子不耐煩往徐燕兒懷裡一拍,“你什麼你,趕緊交費去,彆耽誤你哥治病,徐喬要真瘸了,你們以後就養著他吧。”
一聽說繳費,徐燕兒傻眼了,下意識去看徐喬。
徐喬把頭扭向一邊。
許明硯看她還跟那兒墨跡,直接上手給人扔出去了,順手把門兒帶上了。
徐燕兒站在門外,心沒來由的恐慌,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和哥哥長得有五六分相似,不會真的是她猜得那樣吧,這人才是哥哥的親生父親?
可是好像又解釋不通,那樣高貴又有錢的人怎麼可能看得上王春枝?該不會——,徐燕兒臉一下子白了,該不會王春枝不是哥哥的親媽吧!!
徐燕兒以前總覺得王春枝對自己比對徐喬好,是做給她爸看的,背地裡還是向著自己兒子。這會兒細想起來,王春枝對哥哥還真是不怎麼在意。
她印象中除了必要的,王春枝好像從沒給哥哥買過什麼額外的東西,而她自己親爸再不靠譜還是會給她買零食的,隻不過那會兒她小,舍不得分給哥哥吃。
也因為哥哥能吃上一次零食太不容易,所以他有個毛病,對喜歡吃的東西總愛舔著吃,一點點兒的,珍惜的不得了,就恨不能吃到地老天荒那勁兒。
……
徐燕兒越想越是心驚,想到如果王春枝不是徐喬的親媽,那她自己豈不是和哥哥一點兒關係也沒有了。
哥哥如果知道王春枝對他不好,是因為根本不是親生的,他能原諒她嗎?
病房內,徐喬眼裡洇出一大滴水珠,被他努力睜大眼睛,用力“含”了回去,濃密細長的睫毛輕眨兩下,破碎的水珠子被睫毛吸收掩埋,眉眼一彎,勾出一抹有些不羈的笑意,衝許明硯一揚唇,調侃道,“哥,你嘴挺毒,你自己知道嗎?”
許明硯看著護士給徐喬上藥,心一抽一抽得替小孩兒疼,見他竟然還有心思開玩笑,心裡那份兒憐惜一下就決了口子,汩汩往外冒。
這會兒護士已經幫徐喬處理完傷口,囑咐幾句注意事項,紅著臉出去了。
在護士眼裡,不能說沒有男女之分,但投入到工作當中時,這種概念很模糊,不過剛才這年輕小夥子實在是好看得太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