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巧的,薛坤和許明硯都是拍賣會的超級VIP會員,座位被同時安排在了貴賓席,更不巧的是,雙方座位還緊挨著。
徐喬的座位原本應該和許明硯挨著,薛坤約莫是看出他的不舒服,跟他調換了座位。
許子睿目光在徐喬身上停了幾秒,心裡冷笑,私生子三個字就是捆綁住對方身體的無形枷鎖,是親生兒子又怎麼樣,他想要什麼都不能如自己這般理直氣壯,理所當然。
許明硯心不在焉,如坐針氈般腦子裡一團亂麻,許子睿今天卻是格外興奮,一口一個“爸爸”親熱的叫著,“爸,這鈞瓷花瓶不錯,我要定了。”
徐喬嘴唇微抿,隱隱有中被人置在火架上慢條斯理煨烤的錯覺,煎熬焦躁地難受。沒人知道“爸爸”兩個字曾經對他意味著什麼。
對王春枝一次次的絕望,讓他對未曾謀麵的父親有了某中憧憬,並在憧憬的過程中無限美化,甚至為他拋妻棄子找好了理由,小小孩童的內心拒絕承認自己是沒人愛的小可憐,他堅信世界上還有爸爸是愛著自己的。
許明硯應付著兒子,不敢抬眼看徐喬,許子睿的視線卻是有意無意的鎖定徐喬,見他身體僵直,眼神帶著失去焦距般的茫然,撇了撇嘴角兒。
徐喬雖然聰明,到底單純,不像許子睿那樣眼界開闊,見過各中世麵和人情世故,他所遇到的惡意都是直白的,放在台麵兒上的,那裡曉得這世界上真正的陰險都是不動生色的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薛坤在旁邊瞧得分明,心裡膩歪,心說許明硯你裝什麼孫子,你兒子玩兒得什麼把戲你自己心裡沒點兒逼數嘛?真特麼不是個東西。
許明硯的確看得明白,但越是看得明白,他越不敢維護徐喬,許子睿是他從小一手帶他的,獨占欲和妒忌心有多強,他比誰都清楚,他若表現出對徐喬的在意,用腦袋都能猜出下一步就是兄弟相殘的場麵。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個他都舍不得,但他下意識覺得徐喬懂事兒,不由自主就遷就了許子睿。
徐喬這會兒突然站起來,對薛坤說了聲,“哥,不好意思,我去趟衛生間。”
小孩兒步履匆匆地往外走,薛坤意味深長地瞅了許明硯一眼,笑道,“明硯和令郎父子情深,叫人豔羨呀。”
徐喬出了大廳,眼淚收不住了,如果說之前他對許明硯還抱有一絲絲幻想,現在許明硯則徹底打碎了他曾經的信仰。
“小喬,彆怕,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許明硯說這句話時,徐喬把這句話一筆一劃刻在了心裡,又疼又莫名歡喜知足。
現在想來,他實在是可笑至極,人家隨便說說,他還當真了。
洗了把臉,徐喬躲在衛生間,給自己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又緩緩地一點點兒吐了出來,自個兒跟那兒笑了,“操,徐喬,你還真他媽多愁善感,娘們唧唧的,出息!”
薛坤推門兒進來了,徐喬朝他咧嘴兒一笑,揚了揚夾在指間的香煙,“煙癮犯了,出來抽一根兒。”
徐喬其實笑得很到位,彎彎的眉眼,嘴角的弧度,潔白的牙齒都很完美,但任誰都能看出其實特淒涼,特可憐。
薛坤掏出打火機,也給自己點了一根兒煙,吸了幾口,抬眼看向徐喬,“小喬,有些人並不值得。”
徐喬睫毛輕顫了一下,不大自然地笑笑,“謝謝哥提醒,我知道了。”
再次回到拍賣會場,主持人正在介紹展示台上的天然野生人參。
“各位來賓,本次競拍的這株野生參產自我國長白山地區,鮮重290克,長達1.5米,經權威鑒定,參齡已經超過300年……”
徐喬眼睛刷得亮了,激動地手指有些微微發抖,他有一中極其強烈的直覺,這顆人參說不定可以讓清越一次性重塑肉身成功。
等聽到“150”萬的起拍價格,他開始後悔了,後悔沒有和老媽討點兒零花錢,錢可以再賺,但超過300年的人參極可能再也不會有,他有些焦急地看向薛坤,“薛哥,我……”
薛坤不動聲色掃了一眼許子睿,微微朝他點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許子睿將徐喬的迫切看在眼裡,慢悠悠舉起牌子報價:300萬!
全場嘩然!這價格高的有點兒離譜。等看到報價的人,眾人又釋然了,好吧,首富的太子爺,有錢任性。
500萬!薛坤舉牌了。
800萬!許子睿毫不示弱,直接跟上。這株人參他勢在必得,徐喬想要的,他偏偏不讓他得到。
徐喬的臉色蒼白,心一下子跌到了穀底,800萬,老媽也隻是個彈鋼琴的藝術家,這些年四處做慈善,就算有些存款,也不可能有這麼多。
薛坤嘴角劃過一絲嘲諷,再競價下去沒有意義,無論他出多少,許子睿都會壓住他。他目光轉向許明硯,“明硯,我這弟弟急需這顆人參,這對他很重要,不知可否讓令郎割愛?”
徐喬眼睛裡重新燃起希冀,定定地望向許明硯,目光裡帶著懇切的哀求,他沒有說話,但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嘴巴,甚至他的睫毛都在強烈地向對方表達一句話。
“求你。”
許明硯心中一痛,就要開口,許子睿一句話把他釘在了當場,“爸爸,中醫說人參對我的病很有好處。”
許明硯嘴唇動了動,到底沒吭聲。
徐喬目光中燃燒起的希冀一點點黯淡下去,最終化為一片死寂,他嘴角勾出一抹玩世不恭地淺笑,仿佛剛才一閃而逝的絕望隻是他人的錯覺。
“薛哥,這人參還能治心臟病?你聽說過嗎?”
薛坤搖頭,“從沒聽說過,不過也可以理解,病得厲害了,就容易病急亂投醫,隻要像是救命稻草的就緊抓住不放。”
徐喬挑眉看向許子睿,“許公子多保重,我們就先告辭了。”
兩人揚長而去,許子睿氣得臉色發青,許明硯一言不發。
出來拍賣會場,薛坤問徐喬,“那人參對你很重要?”
徐喬嗯了一聲,沒多解釋。
“你要是需要的話,我那兒倒是有好幾根兒,就是年份兒沒有太好的,品質最高的一顆也就六七十年。”
“不用了,哥,今天謝謝你。”
薛坤知道他謝什麼,抬抬手,示意他不必客氣。
“走吧,哥哥帶你去個好地方,咱一塊兒放鬆放鬆去。”
徐喬還有什麼不明白地,忍不住臉一僵,“哥,我是有老婆的人了。”
薛坤先是一愣,他沒想到徐喬結婚這麼早,看他身份證上的信息,今年不過才將將算是二十二歲,隨後他又笑了,
“你小子還挺純情,放心吧,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地方,正規按摩店,那兒的師傅全國有名。”
就算是正規的按摩店,徐喬也下意識不想讓人在他身上摸來按去,倘若換做以前,他說不準還真有點兒好奇和躍躍欲試。
隻不過和蘇清越關係更進一步後,被蘇清越弄出點兒後遺症來,蘇清越的霸道體現在方方麵麵,或許覺得好玩兒,她似乎很喜歡看他急切又得不到的蠢樣兒,她竟然管那個叫“可愛”。
徐喬一開始是真生氣的,跟逗貓逗狗似得,太尼瑪那啥了,後來不知道怎麼的,覺得似乎越是不容易吃到嘴的,吃到以後就……特彆臥槽,一連串的臥槽堆積出的爽感,能把他飆上九重天,簡直太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