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時刻,一直沉默的破使終於出手。
隻見他並未有什麼大的動作,隻是將手輕輕往持劍人的肩膀一搭,頓時一股靈光從劍鋒衝出,與夏泠所發出的罡氣相撞。
劍光斬斷罡氣,碎裂成千萬閃爍光點。
而後那傳說中的破使,總算是開口了。
“極樂神女,”他的聲音出乎意料之外的輕,似蛛絲一般,“您又何必這麼咄咄逼人呢。”
夏泠:“……”
——‘您’?
她本來準備的反駁話語,就因為破使這個詭異的尊稱,一下子卡住。
堂堂化神道君,一宗尊者,竟然在言語間對她使用尊稱?且聽他開口,一點也沒有化神道君的氣勢、架子。
反倒有種卑下之感……
當然,夏泠絕不會因為對方的低姿態而放鬆。
這破使一來就朝她動手,符道生與之對接掌風,隱隱不敵,不過表麵上,她還是擺出一副傲然的姿態:“哦?看起來,破使這是要縱容你宗老蠹,侮辱我極樂宗的化神道君嗎。”
“這是我宗的孫堂主。”他介紹起持劍人,“並不是老蠹。”
“您確實冤殺了我宗的弟子,”他輕輕道,“這一點孫堂主沒有說錯……”
“冤殺?”
夏泠張嘴就開始胡扯:“可笑,原來在我宗駐地前撒潑的野修士,是無極宗的弟子啊,本座見他們行為失當,似有與邪修勾結的嫌疑,為了肅清正道,這才出手,無極宗上下合該感謝我,為你宗拔取蛀蟲才是。”
“你竟敢汙蔑我宗!”
孫長老頓時氣得激起劍光:“就算你乃蒙天眷顧的極樂神女,為著我那慘死的孫女,我也要討回公道……”
他還沒說完,忽地一聲威嚴的嗬斥:
“是何人在我極樂宗駐地撒野!”
隻見雲霧翻騰,靈光大盛,自極樂宗的玉台之下,飛下一隊修士,各個峨冠博帶,俊美如神,翩翩然如雲中之君。
領頭兩位穿著極其華美的法衣,還未靠近,便放出屬於化神道君的威壓,待一落地,兩人便徑直而來,衣袖滾滾,待行至夏泠近前,這兩位極樂宗的化神道君,不約而同的拱手行禮:
“毓秀峰主鹿晉幻。”
“玉光峰主宴行。”
“拜見神女。”
隨他們而來的一眾元嬰、金丹修士,也齊聲道:“拜見神女。”
鹿晉幻身著白衣,法衣上以鏤空、拚接等技法,銘著極樂宗的大日追身極樂圖,隻是相比禦宗之令,少了一圈符文以示尊敬。這圖案在夏泠的感知之中,如附著陽火一般,線條皆在燃燒。
她一怔,立刻便意識到,這毓秀峰主鹿晉幻,便是此次領極樂宗眾人來這破望山脈的領隊之人。
先前夏泠被從山脈裡找出來,中途返回駐營,又從儲溫那得知他被宗主懲罰,就猜到宗主大概是出關了。
後來見駐營內人員稀伶,湯勿一個金丹管事出來招待她,心中知曉大概是諸位領隊而來的峰主、堂主,不欲攪合,把平台與空間都讓給她,任她發揮。
這也是為什麼她在外一夜,過來尋找她的,是符道生這個實際上的極樂宗道君,名義上的客卿。
先前她與天聆女等人大打出手,因為對方最高修為者也不過元嬰,還能算是元嬰‘小輩’們之間的事。
現在這無極宗的化神道君破使現身,極樂宗‘閉關’的化神道君們,也就立刻‘出關’了。
鹿晉幻與宴行,行禮之後,又有兩名弟子,捧著一件鶴氅,恭敬前來,為夏泠披上。
寬大的衣袍籠住少女的身軀,袍上所銘圖案,與鹿晉幻身上的圖案相類,卻是完整的極樂宗禦宗之令,比他的要多一圈符文。
“我等護駕來遲,”鹿晉幻道,“竟令神女受驚。”
而後他與宴行站到夏泠身後,符道生也微退一步,這樣一來,三名化神道君相簇擁著夏泠,以舉動示意,極樂宗一行。
以極樂神女為首。
夏泠此時已經收起臉上,那刻意浮誇的傲慢神色,她神情淡淡,將鶴氅一攏,‘看’著破使:“剛才聽貴宗孫長老所言,欲要為貴族的弟子,討回公道。”
孫長老道:“不錯!”
“如此甚好,”夏泠道,“我亦覺得,我宗深受冒犯,既然如此——”
“無極宗可敢與我一戰?”
孫長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你說什麼?”
“墮月盟會,擂台大比,”夏泠道,“自古以來,評定高下,唯勝者強。”
“既是修士,又逢這大爭之時,”夏泠道,“我願打破先例,與無極宗所有參與墮月盟會擂台賽事的修士對戰,你們是輪番挑戰也好,一個個來也罷。本座都無二話。”
“哈,”孫長老發出一聲嘲笑,“極樂神女,莫非是在宗門內被吹捧慣了,以為你已天下無敵?”
他還未說完,夏泠忽地出手,隻見她身閃如電,直取孫長老麵門,一旁的破使也隨之而動,然而夏泠身邊,此時所侍有三名化神道君。
隻見鹿晉幻先手,符道生壓後,宴行護持,三人毫不猶豫,直對破師,而趁此時機,夏泠一擊的手,迅速回轉。
下一刻,山脈中回蕩起孫長老的慘叫。
“啊……!!”
他捂住臉頰,怨毒地注視著夏泠,隻見他指縫間鮮血汩汩,一隻耳朵連大半骨頭,竟被生生削掉。
“孫長老,”夏泠揮手震開被卷起的煙塵,“你也是元嬰修士,亦可參與這墮月盟會的擂賽,若是不服,便親自來試試看,我的實力究竟如何。”
“雖說墮月盟會沒有開賽後再報名的先例,但沒關係,”夏泠道,“想來從這屆開始破例,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