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泠:“哎呀。”
怎麼就倒下了?
她上前兩步, 仔細觀察一番, 見張浩風雖一臉痛苦之色, 但並無大礙,便抬手劃了幾道線,做了個禁製, 將張浩風與九原洞三子籠罩在內。
“幾位且療傷吧。”夏泠道,“不會再有人來騷擾你們了。”
又遞上一瓶丹藥:“此物是我平日所用,療效尚可,幾位服用後調息片刻,內外傷勢便可痊愈。”
一邊說著,她挑出一枚丹,彈指射入劍修嘴中,用靈力推著他咽下去, 便沒管地上還昏迷的張浩風,徑直退到一邊。
此時微界內鴉雀無聲, 夏泠與九原三子交談時,並未遮掩, 她輕鬆便擊敗藥鼎門金丹,也是有目共睹的, 因此所有微界內的修士, 都已悉知她原來是個相當於元嬰期的, 且還在……玉華殿內!
眾人連大氣也不敢出, 唯有雲鴻, 一臉欣喜, 悄聲傳音:
‘仙子,你好厲害。’
玉華殿啊!那可是非化神道君不能據坐的地方,在雲鴻心中,簡直如神殿一般,她也不是沒有疑惑,比如為什麼夏泠可以進去,不過雲鴻完全相信夏泠,既然夏泠說她是執掌規則的殿上人,她就一定是。
‘仙子原來是元嬰真君,’她又悄悄道,‘我其實得叫您前輩呢……’
夏泠的神色柔和了些。
‘何須如此。’夏泠道,‘雲鴻與我約定過,以道號相稱便可。’
少女的眼中煥發著歡快的神采,脆生生地:“哎!”
她這聲忘記了傳音,頓時在微界內回蕩,雲鴻嚇了一跳,連忙捂住自己的嘴。過了片刻,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夏泠笑笑。
夏泠回以她笑容。
此時微界內的氣氛稍稍活絡,界門又啟,新的擂台勝者進入,夏、雲二人不再說話,後來者若是注意到這個角落,也隻是驚豔一番夏泠的容光,沒有尋釁滋事的了。
大約三刻鐘後,陣幕忽顫,而後籠罩在四方的迷霧退去。
第一批擂賽的勝利者,都已經角逐而出了。
陣幕徐徐消散,夏泠回身‘看’像一旁的九原洞三子:“幾位好些了嗎?”
“好、好多了……”
夏泠點點頭,衣袖一卷,雲氣自升,漫卷住雲鴻、九原洞三子、張浩風,挾裹著他們,朝臨啟台飛馳而去。
幾人做夢也沒想到,還能搭上順風車,九原洞那豁了嘴的少年忽眼圈泛紅,看著激動萬分。
這一行在眾修士之間,一騎絕塵,顯眼至極,很快,在數百修士複雜的目光中,夏泠按下雲頭,徐徐在臨啟台邊降下。
玉台如一道玉帶,環繞著整個臨啟台,大大小小的飛行法器停泊此處,各宗門的旗幟彙聚,猶如湖海。
“諸位,臨啟台已至。”
夏泠道。
又揮手以風訣將張浩風卷起,輕拍他肩:“道友,醒醒。”
從這裡抬頭,已經能以肉眼看見那玉道儘頭的壁照了,雲鴻登高而眺,忽然驚道:“呀!”
夏泠側目:“怎麼了。”
雲鴻瞠目結舌,手指顫巍巍指著前方,說不出話來。
夏泠順著她手指方向看去,便見那壁照,上麵已經將第一批擂賽勝利者的名字都顯示出來了,最上方就是她,不過顯示的是她的道號‘脈月神女’,而非本名。
又見雲鴻十分吃驚,便道:“我在宗內得個稱呼,大家喚我神女,不是什麼要緊事情,雲鴻不必在意。”
此時綴在後方、與夏泠一道出了微界的修士,已陸陸續續的抵達臨啟台,與雲鴻一樣,他們自然也是瞧見了那壁照,更是聽到了夏泠這番解釋。
頓時玉階上此起彼伏著抽息聲,有人甚至呆愣愣的鬆開手,啪地將飛劍都掉到地上了。
張浩風好不容易轉醒,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
夏泠正與雲鴻說著話,忽覺身旁靈氣湧動,回頭便見那劍修少年醒了,然而靈息混亂,居然比之前更為糟糕,仿佛有走火入魔之勢。
她稍驚,連忙一掌拍在他胸口,將劍修那湧動的靈息,一巴掌拍碎。
隻聽‘啪’一聲,張浩風‘嗷’叫了出來,接著眼圈泛紅,居然淌下兩行細細血絲。他臉色本就慘白如紙,如今這血絲從他那無什表情的臉上淌下,竟給人傷心欲絕之感。
夏泠訕訕收回手:“咳……道友,醒了?我見你靈息混亂,便自作主張,還望道友莫怪。”
過了片刻,劍修少年才仿佛回過神,抬手擦掉血絲,與夏泠道謝:“豈會怪罪您,多謝……神女前輩。”
他拱手朝夏泠行禮,還微微一笑,然而笑得難看無比,仿佛下一秒就要哭了。
“……既然諸位無事,”夏泠收回手,“我便告辭了。”
“雲鴻,”她對少女頷首,“回頭再見。”
說罷夏泠便不再盤桓,飛身而起,如風一般馳入欞星門,很快她的身影消失,臨啟台前,才爆發出一片感慨之聲。
“那位仙子,居然就是……極樂神女?極樂神女,竟已現世了。”
“她太漂亮了,極樂神女名不虛傳,這天下間,我竟想不出誰能與之媲美。”
“年紀輕輕,已是玉華殿上君……”
眾人或激動,或感慨,也有那投來羨慕目光的,卻是對著九原洞眾人。
“這幾個,倒是走了大運……”
“走什麼運,神女也未對他們另眼相看。瞧那模樣,恐怕是在癡心妄想著呢……”
張浩風的臉色更白了幾分,他沒說什麼,將飛劍握緊,對九原三子道:“剛才我暈倒時,有勞幾位看顧,宗門規嚴,我就告辭了。”
說罷也不等回答,清光一閃,人已在百米開外。
臨啟台前,唯剩下九原洞三子。
阿鐮稍稍活動筋骨,覺得靈氣已經恢複了一點,便拍拍身邊那豁嘴少年:“彌彌,彆看了。神女已經走了。”
那彌彌一驚,回過神來。耳尖微紅。
“哎……”
他小聲道:“師兄,她可真美呀。”
“你可彆胡思亂想。”一直未曾開口的第三名少年道,“那位可是雲端之人啊。”
彌彌顯露出些許失落。
他本就生得精致,此時以淨塵訣去了塵土,配上那濕漉漉的眼睛,很像是一隻可憐的棄犬。
“我們得記著這恩情,”阿鐮低聲道,“今日之恩,來日若有機會,一定要報答。”
九原洞地處偏僻,人人都當他們是一群野蠻人,要麼就是可以肆意打殺的草芥,何曾有誰給過一點尊重,一點幫助。
這份恩情,顯然被九原洞三人牢牢記住。
“請問……”
忽有一極粗糙、沙啞的聲音,低低的:“幾位是在談論極樂宗神女嗎。”
彌彌一驚,連忙轉身,便見他們身後,不知何時居然站了個人。
此人身量高大,披著一件黑袍,後背高高隆起,看形狀四四方方,仿佛背了個長盒子在背後,幾串鎖鏈從他的衣角滑出,若隱若現。
這人一出現,一股陰冷之氣便直鑽麵門而來,阿鐮麵露警惕之色:“你是?”
“……”
來人默不作聲,伸手將從衣領滑出的鎖鏈握住,放回黑袍中,頓時陰冷之氣大減。
“道友莫驚。”
他開口道:“我非可疑之輩。”
他一開口,那嘶啞得宛如被鐵水燙過一樣的嗓音,頓時令九原三子有些不適。
見阿鐮等人防備,黑袍人沉默片刻,開口道:“我乃一散修,近日……曾有幸被極樂神女所救,剛才聽你們說要報答,一時感慨,這才冒昧上前。”
阿鐮神色稍緩:“原來如此,你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