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泠沒急著進去, 而是徘徊於外,遠遠的打量著這片殘垣。
在她前方,有一片建築的殘跡,掩映在密林藤蔓之間。周圍有不少被砍倒的樹木, 一圈新鮮的泥土堆成一個圈。
一切痕跡,都顯示出一點:這個建築遺跡,是被新發掘出來的。
“……”
夏泠凝視著遺跡, 忽然她心有所感, 側頭注目,目光落在虛空處的某一點。
她的‘視線’才落過去,那處空間, 就仿佛融化一般, 慢慢扭曲、溶解, 一聲輕笑傳出,一道人影憑空出現。
隻見一男修,身著華服, 自虛空中現身。
見著夏泠, 男修並無驚訝之意,一手背在身後, 嘖嘖讚歎:“美人兒好生敏銳。我才靠近,就被你發覺了。”
“這可是傳說中的極樂神女。”
又有一道聲音, 輕笑著應和:“手段自然了得。”
話音漸落, 便見一白衣修士, 如飄然雲絮, 從容現身,與華服男子一左一右,呈犄角之勢,將夏泠夾在中間。
在夏泠‘看’來,隻見兩團強盛靈息,與之前她追殺的合歡宮弟子相類,但不知強盛過幾倍。一時之間,她竟不能判斷兩人的修為。
“合歡宮修士?”
華服男修慢聲道:“美人追逐了一路,擊殺了不知道多少我宗弟子,直至這寂滅遺跡,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哦?”
夏泠道:“難道不是貴宗弟子,刻意引我來此嗎。”
華服男修沉默片刻,而後哈哈大笑起來。
“好好好。”
他輕拍著手:“明知有詐,卻還孤身前來,不愧是極樂宗天驕。”
說到‘驕’字時,華服男子尤在原地。
待話音才落,他身影倏然一閃,如鬼魅一般,突兀的衝至夏泠麵前。
夏泠表麵平靜,暗地裡則一直戒備,饒是如此,卻也為華服男子的速度感到驚訝。
她連忙想要退後,正待此時,先前應和華服男子的白衣人,如展翅之鳥一般,衣袖舒展,頃刻間,一張無形之網,以他為圓心,驀然覆蓋而來。
這是……陣法!
電光石火之間,夏泠止住了想要退避的想法,握掌成拳,一拳揮出,隻聽‘嘡’一聲,猶如金石相撞,夏泠的拳頭擊中的,卻是一麵紙扇。
華服男子手中擒一折扇,此時已展開扇麵,抵住夏泠的拳頭,口中則道:“美人好生凶暴,這一拳若給你打實了,怕是連骨頭都要碎了。”
他的扇麵仿佛有股吸力,夏泠心中微驚,她震開紙扇,迅速拉開距離,再仔細感知一番,心中已是訝然。
“你是化神期修士?”
華服男修微笑:“美人何出此言。”
“……”
夏泠道:“若是元嬰,你接不下我一拳。”
這話又引得華服男修哈哈大笑。
“美人就這般自信,在同階修士之中,無人可敵嗎。”
“天下元嬰不知凡幾,有能者眾多,”夏泠道,“我自是不敢認第一。”
“不過,”她冷冷道,“若是對付合歡宮中,以采補之法堆起修為的人,我還是有點自信的。”
此言一出,華服男修的笑聲當即一止。
這華服男修,既然自認是合歡宮弟子,應當也是修采補之法的邪道修士,采補之法進境極快,但根基虛浮,若這華服男修是元嬰修士,隻怕剛才那一拳,就已讓他斃命。
他能顯得遊刃有餘,隻能證明,此人的修為,至少超過夏泠一個大境界。
因此夏泠才感到震驚。
這可是在墮月境內。
這隻能容納元嬰修士的秘境裡,竟出現了超出元嬰期修為的修士?
華服男修的笑容淡去,將扇一折:“極樂宗的天驕,自然是看不起我等末流修士,隻是美人可是忘了,你如今已落入我等手中,還是溫馴些的好,免得吃苦頭。”
夏泠不答,隻是凝神將感知擴大。
隻見這方圓百裡,一個巨大的陣法,早已悄然升起。
這陣法自然不是剛才布置的,地上的那片遺跡建築群,蒙著一層靈光,原先被仔細掩蓋的各個陣劫,也都逐一顯露了。
很顯然,這遺跡附近,早被布置下了陣法,等引了她過來,就立刻啟動。
夏泠如今身在陣中,正如籠中之鳥,無怪華服男修一幅篤定的架勢。
見她沉默,一直懸於一側的白衣人開口道:“神女還是莫要白費功夫了。”
夏泠側目,對方微微一笑:
“縱觀神女對敵之法,除卻一雙肉拳,彆無他物,雖然很驚訝,但極樂神女,竟是個體修。而這大陣,縝密繁複,非陣法一道的大能,不能堪破。”
“……”
夏泠沉默一會:“你們引我前來,不止是想困住我吧。”
華服男修隻是輕輕一笑:“極樂神女,誰人不想見一見呢?”
他捏住扇柄,往掌心敲著:“此時一見,方知傳聞有誤。”
夏泠見這兩人將她困住,又不馬上攻擊,心中早就十分疑惑。
她對那個遺跡也在意得很,況且此處的大陣也顯得蹊蹺,因此才耐著性子,陪這二人周旋,此時見華服男子麵露不屑之色,她不動聲色:“哦?”
“世人皆道極樂神女,乃天下修士的劫數,隻消見你一麵,就淪陷□□之中。”
華服男修道:“我當初聽聞,便心生向往。”
“美人,”他用一種陰惻惻的語氣道,“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們,我合歡宮的弟子,你殺起來就如殺豬狗,但是在天下人眼中,極樂宗與我合歡宮,又有什麼分彆呢?”
夏泠聽這邪修竟將極樂宗與合歡宮相提並論,心中頓生怒意。
她按下情緒,麵上不顯:“你想說什麼。”
“合歡宮、極樂宗,都是以魅功見著。”華服男修道,“而極樂神女,我曾以為,你就是極樂宗魅功登峰造極的具現。豈能不令我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