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眼睛倏地亮了,巴巴跑過去,又遲疑停下腳步,用自己都沒能意識到的小心翼翼語氣問:“丁先生,您要出城嗎,還是來交易區買東西,我帶您去!”
他又趕忙補充道:“不、不要錢的。”
丁先生依然用陰沉沉的目光盯著小男孩,聲音因為很少開口講話有些嘶啞,帶著一股冰冷的質感,聽上去及其不好相處:“知道劉三在哪兒嗎。”
劉三?
小男孩腦海裡閃過幾個叫做劉三的人,最後迅速鎖定在住丁先生對門的獨眼劉三,“是獨眼劉三嗎?他今早和幾個狩獵小隊出城找資源去了。”
按照以往的情況來看,最少也要兩天才會回來。
洛塵聞言轉身就走,忽的又回頭看向站在原地呆愣愣的小男孩,“還不走?”
語氣一如從前冰冷,卻少了不耐煩。
小男孩一愣,眼裡熄滅的光驟然亮起,像是看見夢中最不可思議最美好的畫麵終於降臨現實,邁著像是踩在雲朵裡的步伐走過去。
一大一小穿梭人群,周圍的吵鬨聲像是被隔絕。
小男孩心噗通直跳,不知道為什麼丁先生今天忽然會主動跟他說話了,但依然還是高興的不行,恨不得原地蹦好幾下。
但他怕丁先生生氣,硬生生忍著。
等回到丁先生的房門前時,他笑的嘴巴都要裂開了,主動鑽進自己蓋得小破窩,鼓足勇氣跟丁先生說了聲再見。
洛塵在心裡輕歎了一聲,側身:“進來吧。”
小男孩徹底呆住了。
今天是在做夢嗎,居然連著夢到了兩次美夢。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破舊的衣服,還有沾染著泥巴露著腳指頭的鞋子,自卑頓時湧上心頭:“不、不用了。”
洛塵看出了這點,‘正好進屋幫我收拾東西。“
小男孩一聽,立馬從小窩裡爬出來,用石頭把鞋底的泥巴刮掉,又用路邊的破布擦了擦鞋底,才跟著洛塵進了屋子。
開著燈的房間依然顯得昏暗擁擠。
但對於小男孩來說,卻是他現在觸不可及的房子,溫暖又安全,不會被風雪刮跑或者壓塌,也不會被寒風灌進來,凍的每次從睡夢中醒來。
尤其是——這裡有許多工具和材料。
看起來格外厲害。
洛塵指了指周圍並不沉卻雜亂的地方,“收拾好這些東西。”
小男孩立刻收拾起來。
洛塵趁這機會去特意開辟出來的小廚房開始煮粥,又往裡放了個鹹鴨蛋。
咕咚咕咚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格外清晰。
小男孩單手收拾著東西,絲毫不影響速度,他聞著香濃的粥味,空空如也的肚子似乎又想咕咕直叫了。
小男孩強忍著饑餓的感覺,加快速度收拾東西。
這樣就可以早點出去了。
等他收拾好後,如釋重負擦了擦額頭的汗,“丁先生,那我就走了?”
“等等。”
小男孩不明所以轉過身,丁先生似乎端著什麼東西走過來,把碗筷放到桌子上,“吃飯。”
桌上擺著兩個碗,一大一小,都盛滿了濃稠的粥,夾雜著鹹鴨蛋黃,看起來格外香濃。
小男孩肚子咕咕叫的更響了,努力將視線從美味的粥上挪開,連連後退了幾步:“不、不用的。”
他一直都很想報答丁先生,從來都沒想過占丁先生的便宜。
丁先生偏過頭,臉一如既往的陰沉,也是周圍小孩最害怕丁先生的原因,總有人傳言丁先生是個變態喜歡分屍的人。
據說那些精致到堪比真人的人偶,其實都是用真人屍體製作的。
但小男孩從來都不信。
要不然那天,丁先生為什麼會為他包紮傷口呢。
洛塵指了指桌子,簡言意駭:“坐下吃飯,以後屋子都由你負責收拾,我負責管你一天兩餐。”
小男孩眼睛一亮,又趕忙道:“不用管飯,我願意天天幫丁先生收拾。”
丁先生神色不耐煩,似乎看起來更加陰沉唬人了,“吃,不要讓我說第一遍。”
小男孩嚇了一跳,本能想要跑出去,丁先生依然坐在那裡,已經不再看他,而是低頭專心吃著飯。
喝粥的聲音正不斷刺激著他的胃部,似乎痙攣的更疼了。
小男孩遲疑了很久,對喝粥的渴望,以及想要親近丁先生的念頭,壓過了對丁先生的恐懼,他慢慢往前走。
丁先生抬起頭瞥了眼他,直接把勺子遞給他,“快吃,等會還有活要乾。”
小男孩愣愣的,目光慢慢挪到粥上,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舀了一勺,香濃的味道果然和想象的一樣好吃。
小男孩又小心翼翼瞥了眼丁先生,對方微微駝著背,正專心吃著飯,看起來漫不經心的,似乎不會搭理他。
小男孩終於放下莫名的緊張,飛快埋頭呼嚕呼嚕吃起來。
丁先生抬起頭,本應該陰沉的臉上,卻是溫柔帶著笑,等小男孩又下意識抬起頭時,丁先生又變回了陰沉沉的表情,“吃這麼快乾什麼,慢慢吃。”
小男孩乖乖點頭,喝著粥,眼淚一滴一滴落入碗裡。
這是他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喝的粥。
丁先生真的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