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的拖拉機也不是誰都有麵子去借,就算借到了,他們還得自己掏腰包付油錢,還想占公家便宜嗎?
找上門的人被白術幾句話就打發了,他說得很明白,不是林永成不願意教,是他們沒有這個條件。
你都沒有拖拉機,讓他怎麼教?又拿什麼教?
自己沒條件說個屁啊!!
村民們無功而返。
林永良被推上風口浪尖了,一夜間就遭了不少人眼紅。
眼紅有什麼用?人家有個能耐的爹能借到公社的拖拉機,自己有這個命,正好林永成又願意教。
林永良惦記著林永成透露的消息,他和林長進親自去了趟紅康公社,那邊修路急著找拖拉機司機,他們父子兩個跑了一趟,這個工作就定下來了,隻等那邊開工,他就能去上班了。
每個月工資還不少,足足三十六塊錢!
父子二人激動了好一陣。
又踩著自行車回家。
快到村口了,林長進怕兒子出去顯擺,還不忘交代:“工作的事,你給我憋著。這種時候彆節外生枝。”
“爸,你就放心吧!”林永良也不是個傻的,“我肯定不會顯擺。等以後有機會,我再教教大哥和二哥。”
“教你哥哥……永成那邊?”
“你放心,永成心胸寬著呢。”
林長進也心動了,可還是搖了搖頭
。
“永成心胸寬廣是他的事,咱們還是要守點規矩。答不答應是他的事,你連問都不問一句,人家心裡能舒服?你問一下他的意思,也是尊重他這個師父。你啊……太年輕了,人情世故方麵還是差了點,還得跟你爸學學怎麼做人。”
林永良點頭表示,“爸你多教教我。”
回到上林大隊,林永良聽他爸的話,把工作的事捂得死死的,除了他老婆,連家裡的孩子都不知道。
村民們酸他,他也隻是笑笑,隨便他們怎麼說。
技術學到了就是自己的,他們再眼紅也輪不到他們,除了眼紅,他們還會什麼?他們什麼也不會呀!
白術一家冷眼看著。
有林永良吸引火力,也沒人關注他們一家人了。
很快,半個月就過去了。
這半個月裡,白芨去了趟縣城醫院考試。
半個月後林永成回了趟家,先是帶來白芨考上縣城醫院的好消息,又告訴他們院子已經找到了,讓他們把家裡要帶的東西收一收,三天後他借礦上的車來搬家。
小白果這才知道要搬家了。
她還有過片刻的茫然,怎麼突然就要搬家了?
她好像錯過了什麼重大消息。
要搬家了,家裡陷入忙碌中。
白術特地買了幾個筐裝東西,糧食之類的東西全部帶走,然後就是鍋碗瓢盆和鋪蓋了,但這些東西還要用兩天,搬家當天才要打包,家具那些大物件不用帶,林永成已經準備好了。
以後又不是不回來了,大物件沒必要搬走。
但零零碎碎的東西也不少,收拾起來也很麻煩。
搬家的事,白家隱瞞得很好,一點消息都沒有走漏。
直接搬家的前一天下午,白術把林誌軍兄妹倆個喊到家裡來吃飯,吃完這頓飯,白術才跟他們道明。
“明天,我們一家就要搬去縣城了。”
林誌軍兄妹二人驚訝極了,這個消息太突然了。
倆人都有點回不過神來。
林青妮小聲問:“明天就走了嗎?”
“對,明天早上就走。”頓了下,白術又說:
“我教你們的東西,你們也彆丟了。當初答應你們的事,都算數。采了藥,自己炮製好,你們永成叔叔每個月會回來一趟,你們可以把炮製好的藥材交給他,等他下次回來,會把錢給你們。”
兄妹二人神色恍惚,還有點傻愣愣的。
他們原想著跟白大夫多學點東西,以後當個出息的人。二十年後等姐姐回來了,他們就能給姐姐當依靠,再也無人能欺負他們姐弟妹三個了,卻不料,白大夫一家要進城了。
白家搬家的事,對兄妹二人無疑是個重擊。
一下子就擊碎了他們的美夢。
白術好心提醒了一句:“你們都到了該上學的年紀了,也快開學了,如果有條件的話,我希望你們可以去上學,多少也要識幾個字。不識字的話,在學醫這條路上走不遠,以後連藥方都不會開,最多當個采藥人或是在鄉下當個赤腳醫生。”
言儘於此,聽不聽得進去,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讀不讀得起,也是他們自己的事,白術不會資助他們,更不會小看他們,如果供不起兩個人讀書,可以一個人讀書,再教另一個人識字,也不指望考出去,隻是不能當文盲。
他們家沒有大人,但跟著他有一段時間了,也見過他處理藥材,就看他們學到多少,自己努不努力了。
如果不努力,就當白教了他們。
好在是順帶的,他沒有什麼損失,隻是可惜了他們自己。
……
第二天早上,林永成開著一輛車進村,立刻驚動了村口的幾戶人家,都跑出來看熱鬨,他們還是第一次見林永成開車進村,就有人想來套關係了,這是現成的汽車啊!!
如果能跟著林永成學開車,那該多好?
林永成剛下車,就有三個叔叔輩的人過來了,兩眼放光地圍著汽車轉了兩圈,他們的眼睛越來越亮。
見狀,林永成也隻是笑了笑。
三個叔輩的人就來說好話。
“不愧是汽車,就是氣派!永成侄子開著汽車來,就更氣派了。不愧是咱們老林家最出息的後生仔。”
一開口就是老
林家,好像他們和林永成關係很近一樣。
“大狗叔說笑了。”林永成搖了搖頭,“礦上的車,我給礦上交了二十塊租金,租了這車用半天,哪是能隨便開出來的?”
二十塊錢是他誇大了。
他去運輸隊借車,那邊是讓他開走就行,但林永成還是付了租金,以免留下把柄,以後會是個隱患。
他交了三塊錢意思一下。
運輸隊隊長還說他謹慎過頭了。
一聽二十塊錢,隻是租半天的錢,大狗叔臉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他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二十塊隻是半天的租金,一天就是四十塊錢,這也太可怕了,誰家頂得住?
他搓了搓手,訕笑道:“你們礦上可真賺錢。光是拿車子出租,一輛汽車每個月就能賺大把票子了。”
原本想讓林永成教他兒子開車的事,也開不了口了。
汽車可比拖拉機複雜,一天租車的成本就要四十塊了,誰知道要學多久?如果要學一個月,那就是一千二百塊。
且不說他拿不出一千二百塊,萬一租了車也學不會呢?
那錢不是打水漂了?!
算了算了,趕緊打消念頭,不該做的夢還是彆做了!
“礦上的車不是誰想租就能租的,也不是想租就能租到的,麻煩著呢,還要求爺爺告奶奶。”林永成還在笑,又說:“如果不是家裡急著要用車,我也不會豁出臉去租車。”
另兩個叔輩也不敢開口了。
四十塊一天的租金,光是想想這筆錢,他們就冒冷汗了。
誰還敢說學車的事?家底沒那麼厚啊!!
學汽車的事不敢提了,但拖拉機好學啊,林永良才學了兩天就學會了,他們家兒子絕不會比林永良差!
“永成,叔想求你個事。”
“海子叔什麼事?!”
“就是……你那幾個不爭氣的兄弟想學開拖拉機。”
“這點小事?”林永成一副這根本不是事的樣子,直接給他們出了個主意,“你們想辦法借輛拖拉機,再買兩包煙,割兩斤肉,把禮送到永良兄弟家,讓永良兄弟教就是了。我住
在縣城,時間摸不準,永良兄弟住在隊上,你們想找他也容易。”
他直接推到林永良頭上了,反正自己不經常回來。
就算他們能借到拖拉機,也逮不到他。
林永成自認為不是什麼壞人,但絕不是好人,前段時間小白果的事不管是誰造的謠,那些傳謠言的人沒有去他們家確認過真假,就跟著傳謠言了,還想找他幫忙?!
想屁吃!那是不可能的!!
兩包煙和兩斤肉不難,難的是借拖拉機,林永成一直笑意吟吟的,彆人也不能說他不好,畢竟他的態度很好。
學拖拉機的事情被轉移到林永良頭上了。
於是,問題又回到汽車上了。
“你家有什麼好事?還要花那麼多錢租輛汽車?”
“嗐……我家那兩個孩子。”林永成抹了把頭發,一臉苦惱的樣子,向他們傾吐自己的煩惱事,“我媳婦下個月要去縣城醫院上班,她舍不得孩子,兩個孩子也鬨著離不開媽媽。我被她們鬨得沒辦法,隻能在縣城租個小房子,把兩個孩子帶去縣城。”
這話剛說出口,現場一片靜默。
最近見白芨呆在上林大隊,他們還以為她的工作泡湯了。
沒想到人家有更好的選擇!
以前她去縣城是當臨時工,現在林永成說的是縣城醫院上班,可沒有臨時工幾個字,那就是鐵飯碗了!
他們實打實的羨慕啊!!
大狗叔又問:“帶孩子去縣城,也用不著租車吧?”
整整二十塊錢,那麼多錢,就為了接老婆孩子去縣城?
這不是錢多了燒嗎?!
另幾雙眼睛也看向林永成。
林永成說:“我和我媳婦白天要上班,我家兩個孩子大的三歲,小的才半歲,總不能把她們扔在家裡不管吧?我嶽父嶽母跟我們去縣城幫忙帶孩子,鍋碗瓢盆這些都要搬走。”
不等他們開口,林永成就在抱怨了。
“城的房子不好租,租金還很貴,又不方便。洗衣做飯的地方是公用的,上個茅房都不方便,房子還很小,在自己家說點什麼話,隔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