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辰望著紀若晴那酡紅的醉顏,迷離的杏眸,時光逐漸在腦海裡回溯。
昨夜,千宸殿內熏著安神的香,他卻覺得心中並無一點兒安穩之意。
放下手中的奏折,夜千辰往後靠了靠,倚在龍椅上,覺得如今這幫大臣愈發無能,這折子他來回看了三遍,卻覺得這上頭的字都認識,可連起來卻一點兒也沒看懂。
或許是壓根兒看不進去。
夜千辰鬱躁地將紫檀木桌案上的所有折子都扔到了地上去,冷聲喊道:“蘇全......”
一直伺候在旁邊的蘇全心頭一震,立馬應道:“噯,奴才在這兒,王有何吩咐?”
“......今日那邊,可有何動靜?”夜千辰例行公事的麵無表情問道。
紀若餘和紀若晴是紀國皇室後代,又心懷叵測住在他的王宮中,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對待,每日都要仔細留意他們倆的動向。
若不是為了拿到紀若餘藏在手中的最後一張底牌,他也不會裝模作樣的收留紀若餘,並許諾幫紀若餘攻下昊國,還他紀國疆土。
嗬,他當然是要一統山河的。
紀國、昊國,終將統統在他手中覆滅。
蘇全低著頭,畢恭畢敬地答道:“啟稟王上,今兒纖雲殿一切如常。”
“......”夜千辰撫著龍袍袖口的褶皺,狀似不經意地問道,“紀若晴可安分?”
蘇全完全不懂夜千辰的心思,隻點頭說道:“啟稟王上,紀美人倒是極安分,聽說在殿裡吃著葡萄喂著雀兒,一點兒多餘的小動作都無。”
嗬,她倒是心大。
“......”夜千辰額角隱約露出青筋暴起,冷聲再問,“可有人來探聽新進美人的名冊?”
昨日那貪慕虛榮的女人放下狠話就輕飄飄離開後,夜千辰氣得一宿沒睡安穩,從未有人在他麵前如此囂張的討價還價。
不給她那紫翠玉的簪子就再不侍寢?
嗬,也不知是誰整日眼巴巴的盼著侍寢,纏著他不知羞的要。
夜千辰越想,越覺得胸中憤懣難當,所以今日早起後的第一件事,夜千辰便讓蘇全安排一群美人進宮。
既然這天底下的女子都無人能及那不知好歹的女人的美貌,那他就隻能讓蘇全安排的美人越多越好。
是該讓她瞧瞧到底如何侍奉君王,竟還敢蹬鼻子上臉?
他送她黃豆大小的紫翠玉都已是莫大的恩賜,她該感激涕零才是。
嗬,竟還不滿足,還敢讓他去找旁的女人?
他定要她哭著求他,後悔莫及。
蘇全的話將沉浸在滿腔憤怒裡的夜千辰拉了出來:“啟稟王上,紀若餘遣人來探聽了新進美人的名冊。奴才已按您的吩咐,謄抄了一份給他。”
夜千辰挑了挑眉,輕哼一聲:“那......她什麼反應?”
“紀若餘神色如常,拿著名冊打點了那小宮女便走了,未見任何反應。”蘇全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砰!”夜千辰手邊放著的掐絲琺琅纏枝蓮紋球式香熏應聲落地,砸在玉石地磚上,在偌大空曠的千宸殿顯得格外刺耳。
夜千辰的聲音裡仿佛夾雜了無儘的寒風凜冽:“孤說的是她!”
“......”蘇全摸著腦袋微微怔了一會兒,這才明白夜千辰說得這麼隱晦的“她”指的是誰。
到了這把年紀,蘇全這人精兒立馬揚了揚拂塵,點頭哈腰地說道:“王稍等片刻,奴才這就叫人去打聽。”
“......”說得他好像很想知道似的。
夜千辰良久才從鼻子裡冷哼一聲,漫不關心的接過蘇全從地上撿起的奏折,隨意翻看了起來。
纖雲殿的消息來得很快。
紀若晴捧著新進美人的名冊在喝酒,借酒消愁。
她喝了整整一壇桃花酒,醉的不省人事中。
聽到這消息,正在假裝批閱奏折的夜千辰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隻覺得心底一片舒暢。
嗬,女人,說不願侍寢的是你,讓孤去找彆的女人的是你,現在醉得像條狗的人,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