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桑吟又在霍家陪老爺子還有陳禾坐了會兒。
聊著聊著天,老爺子棋癮突然上來,手癢,抓著桑吟陪他一塊兒下棋。
桑吟一聽“下棋”倆字,嘴角立刻耷拉下來,哀嚎一聲:“老爺子您饒了我吧,我這菜鳥水平您就彆再虐了。”
小時候老爺子教霍硯行下棋,桑吟喜歡黏著他,也跟著坐在一邊旁聽,但是在她道行不夠,屬實接受不了圍棋這種陶冶性情的費腦子玩意兒。
每次坐在霍硯行身邊幾分鐘,上下眼皮子就開始打架,然後身子一歪,直接倒進霍硯行懷裡開始睡覺。
一直睡到棋局結束,霍硯行的腿每次都能被她壓麻,等她醒來後板著臉讓她下次要睡回房間睡。
雖然桑吟沒有一次撐過棋局全程,但是耳濡目染,也能學到些皮毛,半吊子水平。
老爺子平日除了和霍硯行對弈,就喜歡抓著桑吟下棋,逗小孩一樣。
“我讓著你,快點兒。”老爺子從沙發上起來往陽台擺著的棋桌那邊走,揮手招呼桑吟。
桑吟扁扁嘴,不情不願的跟上去。
默默在心裡嘀咕著罵霍硯行工作狂,回家了就好好休息,非要去書房開什麼視頻會議,要不是他不在,她能被老爺子抓著虐嗎。
一老一少在棋桌兩端對坐,老爺子倒了杯茶給她,讓她三個子。
桑吟咬著茶杯,眉頭一皺,眼睛盯在棋盤上,開始思索第一步該怎麼走。
磨磨蹭蹭落下三個子,老爺子跟上。
和實力相當的人下棋,戰線自會拉長,但是桑吟的水平擺在那,一局棋根本用不來了對長時間便能結束。
次次以桑吟戰敗為結局。
桑吟半吊子歸半吊子,但是她好勝心特彆強,一直下一直輸,她的鬥誌被勾起來,最後老爺子都準備放過她,她卻不滿意了,反過去抓著老爺子下棋,誓必要贏回來一局,洗刷恥辱。
端起不知道續了第幾次杯的茶,小口小口抿完,習慣性咬著杯口思考。
正準備落子,頭頂落下一片陰影,拿著茶杯的手腕一緊,茶杯脫離嘴唇。
握在她右手腕的力道消失,下一秒覆到她左手背上,改變她原定落子軌跡,帶著她將手裡的黑子放置在另一處。
“下這兒。”
桑吟一愣,抬頭。
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下樓來的霍硯行正站在自己身邊。
霍硯行跟她對視短暫一秒,掌心扣在她腦袋上,轉動擺正:“專心,看棋。”
“哦。”桑吟收回眼,又要把茶杯往嘴邊放。
霍硯行伸手擋了一下:“彆瞎咬。”
桑吟思考的時候喜歡咬東西,做題的時候咬筆帽,吃飯的時候咬筷子,沒東西可咬的時候就啃手。
霍硯行也不知道她怎麼就多了這個不良毛病,提醒八百次都改不過來。
桑吟思緒原本還有點沒回籠,腦子裡無意識又過了一遍霍硯行的“彆瞎咬”三個字,看一眼麵前還沒收回的手,又看一眼茶杯。
避開,再次咬上。
然後挑釁的斜了霍硯行一眼。
擺明跟他對著乾。
“……”
他擰了下眉,還未說些什麼,桑吟已經把腦袋彆過去,拒絕和他交流。
老爺子坐在對麵看,幸災樂禍的搖頭嘖聲:“失手嘍。”
端起茶杯悠哉的嘬了口茶,擺手指使霍硯行:“阿硯倒茶。”
桑吟緊隨其後,把空茶杯往他麵前一撂:“給我也倒上。”
霍硯行:“……”
下趟樓他還成茶館小二了。
重新接壺熱水泡茶,將桑吟咬過的杯子衝燙了一遍,用小鑷子夾起幾片茶葉放到瓷杯裡。
陽台擺放的棋桌和茶桌連在一起,方便老爺子享受。
桑吟和老爺子下著棋,霍硯行便在另一邊沏茶。
骨節分明的手指時不時闖進桑吟的餘光裡,她本就容易分心,很輕易被他吸引過去。
霍硯行的手很好看,修長且有力,這種手型帶上任何飾品都很搭配,但是他不喜花裡胡哨,除了左手腕間戴表之外再無任何飾品。
琢磨琢磨著,剛才因霍硯行插手而緩和的局勢,因為桑吟的走神而再次處於下風。
桑吟看著不明朗的棋局,抓耳撓腮。
霍硯行瞥一眼棋桌,淡聲提醒:“去占大場,彆叫吃。”
他捏著紫砂壺壺柄,牽動手背上的筋骨微微跳動,水從壺口流出落於杯底碰濺出泠泠水聲。
乾癟的茶葉經過熱水的浸泡逐漸展開蜷縮狀態。
桑吟扭去看了眼,執著棋子的手聽從他的指揮行動。
老爺子連“誒”幾聲:“犯規了啊,哪有場外指揮二打一的,欺負我這個老頭子是不是。”
“噠”一聲,桑吟將黑子落在適當位置,瞬間翻臉不認人歪向老爺子那邊,跟他一起討伐霍硯行:“就是,你怎麼這麼不守規矩,還不尊老。”
“……”
霍硯行輕哂一聲,沒理會老少組合的聯合擊打。
將衝泡好的茶水放到他們二人手邊,坐到椅子上圍觀。
桑吟嘴上說著霍硯行不守規矩,結果卻在接下來和老爺子的廝殺裡時不時請他這個場外援助出馬。
爺孫三人圍坐在露台,一時氣氛熱鬨。
陳禾坐在客廳看電視劇,見他們聊的熱鬨,去廚房切了盤水果。
霍硯行因為要給桑吟出招,在桑吟的拉扯間,椅子不知不覺貼上她的椅子,並排挨著坐在一起。
陳禾端著水果過來的時候,恰好看見桑吟側著身子靠向霍硯行,眼巴巴的看著他,霍硯行則端正靠坐著椅背,腦袋稍稍往她那邊偏,兩人想在密謀策劃著什麼事情的模樣,距離極近。
背影看起來格外般配。
陳禾放下水果就準備走,臨了還是氣不過,轉身恨鐵不成鋼的給了霍硯行一巴掌。
拍在背上。
一聲悶響自霍硯行背上傳出,他的話音被迫掐斷。
桑吟最先看過去,不明所以的朝陳禾眨眼。
霍硯行也是不理解自己為什麼突然被打:“媽?”
“沒什麼。”陳禾笑眯眯的看向桑吟,解釋道:“霍硯行背上剛才有隻蚊子,我給拍死了。”
霍硯行:“……”
他三歲的時候都不會相信這種拙劣的借口。
桑吟點點頭。
雖然還是感覺有點怪怪的。
有了霍硯行的指導,桑吟總算是贏了老爺子一局,結束的時候差不多晚上十點,她沒再和前天一樣留宿在霍家,拿上包包準備離開。
老爺子叫住她:“外麵天都黑了,讓阿硯送你。”
桑吟正要說不用,霍硯行先出聲道:“我還有工作沒處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