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生殿裡出來, 阿圓一路緊緊跟著靈溪。
靈溪到這長生殿,隻從關雎宮帶了這個嬌憨的小姑娘隨侍。
昨晚主仆一人同睡在偏殿,閒聊時靈溪得知阿圓是個孤兒,聯想到自己在現代也同樣無父無母, 不禁對阿圓起了一點憐惜。
經過昨晚的夜談, 阿圓也更親近靈溪,見自己敬慕的娘娘從皇帝的寢宮出來後, 目似春水, 唇瓣格外櫻紅, 好像還有點腫。
雖然皇後娘娘嬌顏如畫, 但神態卻異常冷漠,眼神像冰雪一樣的冷,完全沒有昨晚的平易近人、溫柔可親。
阿圓不由有點發怵,她覺得往日裡大發脾氣的娘娘都沒有這麼嚇人。
但她心下擔憂, 還是緊緊跟著靈溪。
主仆一人就這麼一路走著, 靈溪不知不覺走到了禦花園中轉了一圈, 終於心氣順了一點,看到了許多怡人的春景, 她是很喜愛種養植物的人。上個世界, 她在皇宮裡種植了一片牡丹園和芍藥園。
春花爛漫之際, 她和薑彧會在花園中設宴嬉遊,彈琴作畫, 度過一個美好的春日。
真是不比不知道。薑彧和蕭曄一樣都是皇帝,兩相對比, 就應了那一句話,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豬的差距都大。
好在,蕭曄的生命又短了一天。
靈溪冷冷地設想, 等他死後,至少在名位上,沒有人再會來壓她一頭,唯一的隱患就是那個十四歲的太子,蕭清翊。
她如今內憂外患,當然是不能動他的,但是這太子尚且年少,她是他的嫡母,如果操作得當,以母後皇太後的身份垂簾聽政,也未嘗不可。隻是她需得有皇帝的身邊人,才能幫助她完成這件大事。
原主在皇宮中是沒有一絲得用人脈的。
在這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靈溪的頭等大事就是——怎麼才能和皇帝的親信,像掌印太監和秉筆太監這類靠近皇權的人儘快熟絡起來,如果他們能為她所用......那一切也就迎刃而解。畢竟詔書都會經過他們的手。
她必須要和蕭清翊去爭一爭這個統治權,不然以那個桀驁不馴的小太子癖性,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的,自己受製於他的下場很有可能還是一杯鴆酒,
所以她現在迫切地需要得到傅君珮的關注和好感,最起碼不能是厭惡。否則她以上的設想不可能成真。
男主作為朝堂首輔兼帝師,其實身份等同於幕後的皇帝,連蕭清翊在羽翼未滿之前也必須得事事聽命於他。如果不能得到傅君珮的認可,蕭曄死後,僅僅倚靠太監,她還是接近不了統治權的。
而眼下,她應該以什麼樣的理由去接近這個對自己視若無睹的男主。這真是一個難題。
靈溪坐在芍藥花叢旁,想到這些破事,和那些讓她頭疼的臭男人,便覺得有負如斯美好的春景。
索性暫時不去思考了,看著阿圓在一旁憨憨地撲蝶,她手托香腮,伏在欄杆上含笑觀賞,倒覺得眼前的嬌憨少女和春日粉蝶輝映成趣,讓她剛才那陣冷鬱之氣漸漸消散了。
但是她的浮生片刻是閒不下來的。
靈溪正在看著阿圓撲蝶,席雲的聲音就從她身後輕輕傳了來。
“姐姐,你怎麼在這裡?”
靈溪回過頭,便看到席雲抱著一疊奏折,長身玉立地站在涼亭外。
他今日走近道去長生殿,從秉筆直房出來,便抄了禦花園裡的小徑,不想曲徑通幽處,竟看到她伏在欄杆上,笑靨天真,異常的嬌美動人,他不覺就腳步停在了那裡,注目看了她半晌。
然後才走到她身旁,開口叫了她。
等她轉過頭來,席雲立即敏銳地發現了眼前女子的異樣。
她雲堆般的發鬢微鬆,眼眸嬌如春水,櫻唇微微紅腫著,還有她頸部的襟口處,隱隱露出的一點紅星。
隻怕妲己再世,褒姒重生,也沒有她這般魅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