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的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簌簌地往下掉落,泣不成聲道:“阿雲,才短短幾天,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那些人竟敢這樣對你用刑……”
席雲緩緩地朝她挪了過來,他用儘全力攥住了她伸出的那隻手,低低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我以為,我會死在這裡,再也見不到你了……”
聽到這話,靈溪衝他綻放出一朵無比純美動人的笑靨。
她從懷裡掏出攜身的手絹,為他一點點輕柔擦拭臉上的臟汙。
等她擦完,那張漂亮清澈的美少年麵容又再次顯現在她眼前。
她輕撫他的側顏,哽咽著柔聲道:“阿雲,不要怪姐姐,我也是實在沒有法子。謀害太子一旦被發現,我們都是一個死,為了斷臂求生,我隻有先犧牲了你。”
見他逼人的眸光死死釘在了自己的臉上,靈溪心裡開始有些不耐了。
但考慮到他在蕭曄那裡的用處,她還是繼續做出一副愛憐他的樣子。
但他卻不開口回應,眼神一改從前的溫柔乖巧,變得極為冷漠空洞。
靈溪也收斂起了那份溫柔,放下了手,肅了神色,凝重道:“阿雲,我可以尋求一個合適的時機為你說情,讓你重新回到陛下的身邊,繼續做稟筆。但是——”
她加重了語氣,眸光犀利地盯著他,一字一句道:“你必須要和我一條心!我知道你的心結,但你的敵人是蕭溶,不是我。如果你肯和我合作,就是日後手刃他,也不是不能實現。或者,你可以像一攤爛泥一樣,選擇死在這裡。那你的父母家人,永遠都沒有沉冤得雪的那一天。”
席雲沉默地凝注著她,過了一會,他重新握住她纖白的手,將她柔嫩的手心再度貼在自己的臉上。
他開口的語氣很輕,很淡,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一樣,“姐姐,你變了。”
靈溪莞爾一笑,神色清冷而嬌慵,這一刻,她已經沒有必要在他麵前偽裝了。
“是的,我變了。如果我不變,我就會被那些男人死死地踩到腳底下。阿雲,正如你所說,我比傅太後更美更年輕,為什麼不能效仿她坐擁天下?”
“現在,你肯跟姐姐一起入局嗎?”
他仍舊盯著她,卻微微低頭,在她手心輕輕吻了一下,低問道:“你會幫我複仇?”
“會。”
靈溪心想:大餅誰不會畫,先糊弄你上船再說。
“那姐姐,會讓我一直在你身邊麼?即便以後做了女皇。”
“會。”靈溪對他笑得極甜,桃花眸裡滿是水光,“因為你是姐姐第一個喜歡上的男孩。”
“沒有誰能取代你在我心裡的地位。”
席雲微微一怔,心中驀然泛起的一種甜意令他恐慌又害怕,而他已經不想去分辨她話裡的真假。
此時此刻,他沒有彆的出路了。他隻想自欺欺人,去信她一次。
“我答應你。”他緊緊握住她的手不禁開始發顫。
靈溪笑得愈發嬌美,她抽出了自己的手,打開了食盒,從裡麵拿出了筆墨紙硯。
麵對席雲幽幽沉沉的眼神,靈溪麵不改色地笑道:“阿雲,你這次出事真叫姐姐懸心,我怕你再鬨出事來。你隻消在紙上寫道:日後你的一切行為皆與我無乾,並非受我指使,若是出事攀咬我,就是你居心不良。你就這麼寫好,再簽字畫押即可。”
她輕歎了一口氣,嬌嬌淡淡的聲音中摻雜一絲無奈,“如今姐姐一言一行都被人盯著,若是你出了事,再將我牽連進去,那咱們真就全軍覆沒了。”
席雲接過她手裡的紙筆,淡淡道:“姐姐不必解釋太多。我寫。”
既然答應入了局,他就會向她展示自己的決心。
席雲將紙張攤在袍服之上,不顧身體的疼痛,一氣嗬成地寫完了那張切割書。
靈溪滿意地收下了他的誠意。
將那張紙疊好揣入袖中之後,她開始好心情地對眼前的美麗少年釋放善意:
“阿雲,你暫且忍耐幾日,我很快就會救你出去。這裡的牢頭我已經讓周寧康去打了招呼,不會再有人為難你。”
靈溪將食盒裡的食物和藥都拿出來,一一遞到他手上,仔細叮囑,“你在這裡先養好傷,姐姐很快就派人來接你。”
席雲對她露出了今夜第一個笑容,儘管那笑容淡得幾不可察。
“姐姐,我會在這裡等你。一直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