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溪覺得,這位梁王妃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才嫁給了蕭溶,估計兩人的世子出生以後,這個斷袖之癖的蕭溶便隻會拿她當擺設。
能把品貌俱佳的女兒嫁給這麼個男的守活寡,這個王妃的父母真不是一般的狠心。
筵席開始後,宮女們捧著裝有珍饈佳肴的金盤玉碟來回穿梭,美酒的香氣也隨之彌漫殿堂。
中途一個小宮女為靈溪倒酒時,不慎將酒液倒灑了一些,讓靈溪的雲袖沾染到了。
她並未苛責,隻是嫋嫋起身道:“本宮不慎弄臟了衣袖,失陪一下。”
回到寢宮換了一件衣裙後,靈溪扶著趙嫣若的手,一邊閒聊才一邊往回走,幾個小宮女不遠不近地跟在她們身後。
快到太極殿時,靈溪在回廊上看見了正在出神看著一盞宮燈的蕭溶。
見四下無人,靈溪輕輕按了一下趙嫣若的手臂,她立刻會意,吩咐後麵的幾個小宮女趕緊回去取東西來。自己則在不遠處守著。
蕭溶移開凝在宮燈的目光,轉向眼前白衣翩翩的美人,柔雅地微笑道:“娘娘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你提著一個花開並蒂的宮燈。”
靈溪不慌不忙地走了過去,看向花燈上繪製的少女,淡淡道:“自然記得。”
蕭溶笑了,“當時你也穿了一件白裙,站在賣偶人的小攤前,跟那個攤販討價還價,等你終於買到了那個偶人,我才開口和你說話,那副場景,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當時年紀小,本宮倒希望自己那般世俗的模樣,王爺趕緊忘了的好。”靈溪莞爾一笑,回答得不鹹不淡。
他的笑容變得悠遠起來,有一種懷念的意味,“我不會忘記。如果不是皇兄橫刀奪愛,你便會是我唯一的女人,也是我孩子唯一的母親,沅熙的母妃便是你。”
靈溪沒有做聲。
蕭溶低沉清幽的聲音飄來了她耳邊:“娘娘如此靈慧,應當知道,我為何給這孩子起了這個名字?”
靈溪心道:因為你跟你那位早死的哥一樣不是個東西。拿自己妻子千辛萬苦生的孩子來討好彆人,還自己麵前賣深情人設。
可是她沒有選擇拆穿,她要配合他完成這出深情戲碼。不然她接下來的路沒法鋪展。
靈溪依舊沒有說話,隻是轉過臉,靜靜地看著他。
她在燈光下的臉清而媚,殊色無雙,那對漂亮至極的桃花眸是那麼的水潤明亮,此刻隻倒映著他一個人的身影。
蕭溶心跳不受控地漏跳了一拍,這種情緒,除了她,在彆的女人身上他從沒體驗過。
他的梁王府俊童如雲,可是他除了王妃,連側妃侍妾都不曾有過。足以見得他對於女性幾乎不能產生興趣。
而他唯一有興趣的女人,偏偏他囿於至高無上的皇權觸碰不到。現在蕭曄死了,隻要她有意,他們就能再續前緣,若是一人有了子嗣,他會拚儘一切送這個孩子登上帝位。
這些都是傅君珮為她做不到的事。君子的束縛讓傅君珮這種人永遠做不出這種背君棄上的逆行。
想到這裡,蕭溶的心中油然而生一種不服的勝負欲,他的母皇最喜愛這個人,他的哥哥最倚重這個人,連他看中的女人也被傅君珮搶了去,可是憑什麼?自己才是天潢貴胄,憑什麼所有的好事都被這個外姓人得了去!
嫉妒和不甘撕扯著這個俊美如畫的男子內心,令他秀雅的臉上似乎蒙了一層陰翳。
蕭溶的喉嚨微微發緊:“有時候我真的恨皇兄,他奪走了你,卻又不肯好好對你,連個子嗣都不讓你留下..更多時候我恨我自己,這輩子我隻喜歡過這一個女子,卻都不敢和他爭上一爭。靈溪,此時我隻是一個思慕你多年的男子,今晚有幸,我可以對你訴諸衷腸。若是、若是你對我......”
就在此刻,一道清冷明潤的聲音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梁王殿下,本官倒想知道,您要太後對你如何?”
伴隨著這道清冽的話語落地,傅君珮從廊柱後信步走了出來。
今夜的他仍是一襲青羅衣,白紗中單,在初夏的夜色中,既端華俊美,又傲然如天神。
他從容走到靈溪身邊站定,與蕭溶四目而對。
在蕭溶幽黑冷沉的眸光中,傅君珮淡淡一笑,“王爺又說不出口了?看在殿下千裡應敵的戰功上,此番我不會追究你的酒後失德,但是我必須告訴殿下一個事實,太後與臣已心意相通。”
蕭溶沉默了好一會兒,見靈溪緩緩搖著團扇,神情自若沒有半分異樣,便嗬嗬笑了一聲,淡淡道:“依本王看,未見得吧。”
“太傅可不要過早下了結論。”蕭溶彆有深意地瞥了一眼靈溪,才又朝太極殿內走去。
見蕭溶走了,趙嫣若靜悄悄地走到靈溪身後,
靈溪輕搖團扇,也並未理睬身旁一言不發的人,低聲道:“嫣若,我們也回殿裡吧,這麼久沒回去彆人該議論了。”
旁邊的人這才冷冷地開口,“你還怕彆人議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