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真相(1 / 2)

兄長在上 程十七 13747 字 8個月前

平安郡王郭越微微含笑, 揮了揮手:“去忙你的吧。”他又回頭對陸家兩兄妹道:“咱們進去。”

他們三人一起進府, 遠遠看見了陸晉。

陸晉聽下人稟報說門外有動靜,這一看, 二弟陸顯、繼妹嘉宜還有平安郡王郭越竟一起出現在他麵前。他眸光輕閃, 拱了拱手:“王爺。”

郭越連忙擺手,溫聲道:“表哥, 我不請自來,你可彆惱我。”

“王爺說笑了,王爺大駕光臨,蓬蓽生輝, 惱從何來?”陸晉微微一笑, 眼角的餘光卻看向二弟,知道平安郡王的到來和二弟陸顯脫不了乾係。

陸顯心虛, 也不敢去看大哥,他東張西望,似是全然被宅子的風景所吸引。

郭越輕舒了一口氣:“表哥這麼說, 我就放心了。還真怕表哥惱了我, 把我給趕出去。”

陸晉長眉一挑,唇角微勾:“怕我趕你出去, 還敢跟著過來?可見還是不怕的。”

郭越隻笑了一笑, 沒有反駁。

他們表兄弟說話, 韓嘉宜隻在一旁默默站著, 也不吭聲。她隱約覺得她的到來或許有些多餘。因為她並沒有見到其他的女客。確切的說, 客人隻有她、二哥、王爺這三人。

大哥陸晉領著他們閒逛了一會兒, 又特意給郭越和韓嘉宜做介紹:“這是舍妹。嘉宜,這位是平安郡王。”

韓嘉宜心頭一跳,驚訝異常,平安郡王?原來大東家是平安郡王。

平安郡王的名頭,她自然是聽說過的。先帝的子嗣以康王居長,康王早逝,隻留下侍妾所出的一子,就是平安郡王郭越。康王和成安公主不同母,不過平安郡王和陸家的關係看著倒不錯。

她穩了穩心神,福身行禮:“王爺。”

郭越抬眸,眼波清雅若水,作勢去虛扶她,口中說道:“妹妹不必多禮,你方才不是還喚我郭大哥麼?”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不然叫表哥也行。”

韓嘉宜扯了扯嘴角,勉強一笑,連說不敢。大哥還恭恭敬敬叫他王爺呢,她膽子有多大去跟他攀扯喊他表哥。萬一誰給她扣個冒認皇親的名頭,那可就糟了。

陸晉察覺到了她的不自在,他長眉一皺,輕聲道:“嘉宜。”

韓嘉宜聞言立時鬆一口氣,身體向陸晉稍微靠近了一些,笑盈盈著他,清麗的眸子烏黑如玉:“大哥,你說。”

少女眸如星子,熠熠生輝。陸晉臉上波瀾不驚,心裡卻不由地一動,眉目略微緩和了一些。他輕聲道:“你瞧瞧這園子裡的花有沒有你看上的?看上哪個隻管說,我教人給你送去。”

韓嘉宜對花花草草興趣不大,但還是露出驚喜的神情:“真的麼?大哥真好。”

陸晉黑眸沉了沉,唇角輕揚起一個細小的弧度,心頭卻莫名的有些煩躁。或許他前日不該一時興起讓他們過來,他沒什麼好招待他們的,尤其是繼妹嘉宜,連個陪她說話的人都沒有。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陸顯和郭越並不覺得被怠慢。事實上,第一次去陸晉私宅,這一點就夠讓他們興奮了,更不要說他帶著他們在宅子裡閒逛了。

臨近晌午,陸晉命廚房整治宴席,四人也無需避諱,乾脆同桌而食。

陸顯這會兒精神十足:“有肉怎能無酒?哥,咱們今兒應該不醉不歸才是。”

“是極,是極。”郭越毫不猶豫附和,神情飛揚。

韓嘉宜則安安靜靜坐著,不管他們如何,她總歸不多事就是了。

陸晉目光自他們三人臉上一一掃過,他神色不變,不緊不慢道:“喝酒?你們兩個等會兒還要回書院,嘉宜也在這裡,喝什麼酒?”

難道讓一個小姑娘看著三個男人喝酒?就這樣還做人家兄長?!

韓嘉宜眨眨眼,秋水樣的眸子裡浮起一層笑意,心裡隱約有些感激。她偏了頭,衝大哥陸晉露出一個笑容。

陸晉眸光輕閃,收回了視線。

陸顯悻悻的,耷拉著腦袋:“那行吧。”他給自己倒了杯茶:“哥,那我就以茶代酒,祝你事事順心。”

韓嘉宜和郭越見狀,也齊齊舉起了茶杯:“事事順心。”

陸晉端起茶杯,一飲而儘:“行了,吃飯。”他說著將一盤菜往韓嘉宜麵前輕輕推了推,淡淡地道:“蘿卜燉肉。”

韓嘉宜怔了一瞬,後知後覺想到第一次和大哥一起用膳時的事情,而郭越和陸顯則同時向她看了過來,神色各異。

陸晉似是毫無所覺,又對二弟道:“獅子頭,你的。”

“啊。”陸顯低呼一聲,眼中立時迸發出光彩來,方才的沮喪一掃而光。他笑嗬嗬道,“哥,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獅子頭?這菜式是不是你特意讓人準備的?都是我們愛吃的。”

陸晉抬頭掃了他一眼,他立刻閉嘴。

郭越笑了笑,甚是自信的模樣:“我要是沒猜錯,這鬆鼠鱖魚肯定是給我準備的。表哥費心了。”

韓嘉宜悄悄看了大哥一眼,心說,大哥其實對他們幾個還挺不錯的。

很常見的菜色,但幾人都頗為滿意。少時用過午飯,陸晉催著陸顯和郭越回書院:“不能耽擱了功課。”

兩人儘管不舍,卻隻能離去。

韓嘉宜也順勢提出告辭。

陸晉倒是同她客氣了兩句:“你若沒有其他要事,不妨多留一會兒。”

“不不不,我還有點事,就不再打擾大哥了。”韓嘉宜連忙說道。二哥他們都走了,難道讓她和大哥在這裡大眼瞪小眼麼?

“嗯……”陸晉剛一點頭,忽然有下人稟報,說是有貴客來訪。他沉聲問:“什麼貴客?”

“明月郡主。”

韓嘉宜聞言,心想,大哥和郡主的感情看來很好啊。畢竟是從小一塊長大的情分,就算沒有男女之情,也不會疏遠到哪裡去。

郡主今日前來,是因為大哥的生辰吧?

她下意識向大哥看去:“大哥既有客人,我還是先告辭吧。”

陸晉本就意外於明月郡主的到來,卻見繼妹嘉宜一雙靈動的水眸正直直地望著自己。明明她神情認真而恭謹,可他不知道為什麼,竟從她漆黑如玉的眸中讀出了一絲了然,仿佛給她發現了什麼驚天秘密,而且這秘密還和他有關一般。

這感覺讓他很不舒服,又隱隱有些煩躁。他雙唇緊抿,沉聲道:“我去看看郡主前來有何要事,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

他語氣平淡,可是韓嘉宜不自覺就想起她向他坦誠用蘿卜刻印的事跡來,一陣心虛,不敢與他目光相觸。

也不知他會不會當著母親的麵,提起那件事。

陸晉唇角上揚,牽起意味不明的笑。他輕輕搖一搖頭,狀似漫不經心地道:“蘿卜是個好東西啊。”

沈氏有些意外,笑道:“蘿卜算什麼好東西?家常菜而已,也就是圖個新鮮。”

韓嘉宜隻覺得自己臉頰更燙了,心裡暗暗祈求:彆再提蘿卜了,再提她恐怕就要挖個坑,把她自己當蘿卜給埋了。

然而她也隻是這麼想想,她低垂著頭,一聲不吭。

從陸晉的角度,他能看到他這個新妹妹耳根都是紅的,耳垂上戴著的碧玉丁香耳墜微微晃動,在燈光下發著碧瑩瑩的光。他眸光一閃,移開了視線。

沈氏不知道這兩人之間的暗潮湧動,她含笑招呼女兒:“嘉宜也吃,看合不合你口味。”

這是特意給她準備的。

“合。”韓嘉宜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卻聽自己右邊的陸晉輕笑一聲。她瞬間氣血上湧,尷尬得無所適從。

沈氏不知其中緣故,隻笑道:“你還沒嘗呢,又哄我。”

長寧侯也笑了:“吃飯吃飯。”見他動筷,其餘人才拿起了筷子。

韓嘉宜右邊坐了一個人,她不用轉頭,眼角的餘光就能看見他的側臉。她這一頓飯吃的小心翼翼,也沒有心情去仔細辨彆娘親特意給她準備的菜肴是否可口,隻低頭吃自己麵前的菜。

好不容易大家都擱下筷子,韓嘉宜暗舒一口氣。

長寧侯猶豫了一瞬,才問道:“晉兒,下個月老夫人過壽,你能把那一天給騰出來麼?”

正在出神的韓嘉宜聞言抬眸看向長寧侯,心中一動:要兒子給他祖母祝壽,本是很平常的要求,怎麼侯爺看著十分小心的模樣?是怕陸晉不答應麼?錦衣衛指揮使這麼忙啊。

她不由地瞧了陸晉一眼。

陸晉黑眸沉了沉,神情淡淡的:“當然能啊。”他靜默一會兒,勾了勾唇,笑得雲淡風輕:“父親還有彆的吩咐麼?”

“……沒有。”長寧侯視線在正襟危坐的繼女身上掠過,知道陸晉在這裡,她也不自在,他輕咳一聲,“你這些日子也辛苦了,趕緊回去歇著吧。”

緩緩點一點頭,陸晉從善如流,起身告退。

右邊少了一個人,韓嘉宜覺得心頭的一塊大石似乎在一瞬間被人移去,驟然明朗了許多。

陸晉離開後,並未直接回房間,而是去了練功房。

他小時候住在宮中,這幾年又經常歇在梨花巷,他真正待在長寧侯府的時候並不多。所以他並不意外家人對自己的生疏客氣,甚至習以為常。

不過他在侯府的臥房、書房、練功房,有下人專門打掃。他每次來都乾乾淨淨,就像是他這個主人,一直都在。

兒子走後,氣氛莫名輕鬆了。

長寧侯臉上重新有了笑意:“嘉宜不用怕你大哥,他雖然看著凶,但是對自家人很好。你隻管拿他當親哥。將來你出閣,說不定還要靠你大哥和你二哥跟你撐腰呢。”

韓嘉宜扯一扯嘴角。出閣?讓大哥二哥給她撐腰?

沈氏斜了丈夫一眼,嗔道:“怎麼當著孩子的麵說這些?”

“我難道說錯了?”長寧侯反駁,“晉兒沒給顯兒出過氣?”

“你怎麼就篤定了嘉宜將來肯定會被欺負?”

他們夫妻倆說話,韓嘉宜不便久留,胡亂尋了一個借口,告辭離去。

韓嘉宜這一夜睡的不大安穩,她迷迷糊糊中又做那個噩夢了。疾馳的馬車、向她飛來的羽箭……她猛然從夢中驚醒,看一看沙漏,還不到三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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