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陳靜雲笑道:“東平公主最愛風雅, 也愛熱鬨。據說以前也辦過茶會、賞花會。不過去參加詩會, 對我而言, 還是頭一遭。嘉宜,你在睢陽時,參加過詩會嗎?”
韓嘉宜搖頭:“沒有,沒有正式參加過詩會。”
不過,父親還在世時,她曾見過父親的詩會, 也曾穿男裝扮成仆童去看熱鬨, 對詩會的情形記憶猶新。隻是, 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
陳靜雲輕歎一聲:“也不知道這次會出什麼題目。我昨夜捧著詩集看了好久呢。”
韓嘉宜不由地輕笑。
等馬車趕到目的地時,已經不算早了。兩人先後下了馬車, 隨早在門口等候的仆從入內。
侍從們訓練有素,笑容可掬, 邀請她們先到園中小坐。
十月的天,陽光燦爛, 微風和煦。三三兩兩的年輕女子站在園子裡, 鮮妍明媚,生機勃勃。
韓嘉宜一眼看到了表姐沈芳。
巧的是,沈芳也看見了她,含笑同她打招呼:“表妹快來。”
韓嘉宜拉著陳靜雲上前, 含笑喚一聲:“表姐。”
沈芳今年十七歲, 她的婚期就在兩個月後。好事將近的她麵色紅潤, 心情甚好。她笑盈盈拉著韓嘉宜與陳靜雲,同眾人介紹:“這是我表妹嘉宜和靜雲。”
她的好友中有之前隨著家中長輩去長寧侯府給侯府老夫人祝壽的,略略知曉這兩個姑娘的身份,客客氣氣。
卻也有不知道的,悄聲詢問:“哪家的姑娘,怎麼從未見過?”
自有相熟的悄悄告訴她。
鮮少出現在這種場合的陳靜雲不免有些局促,她不自覺抓緊了韓嘉宜的手。她想,嘉宜看起來比她淡然多了。
殊不知韓嘉宜心中的緊張並不亞於她。
韓嘉宜也不想給娘臉上抹黑。她神情自然,落落大方,對自己的出身來曆也不避諱。她生的好看,說話得體,又有沈芳等人照拂,一時間跟眾人倒也相處融洽。
當然,東平公主所邀請的姑娘,大多出身不俗。在今天這樣的場合,大家都顧忌身份麵子,即使真的對她有輕視的心思,也不會在公主的詩會上當眾滋事。眾人禮貌客氣,甚至還有熱情的姑娘主動與她們說起之前的數次詩會。
說了約莫一刻鐘,有丫鬟來報,說是東平公主過來了,請她們入席。
韓嘉宜與陳靜雲一起在丫鬟安排的位置坐了,正說著話,忽聽一個清亮的女聲:“公主到!”
眾人紛紛起身,向公主行禮。
韓嘉宜抬眸,看向在一群美婢的簇擁下緩緩走來的美貌婦人。她心說,原來這個就是東平公主。
東平公主三十來歲,相貌美麗,衣飾簡單大方。這不是她第一次辦詩會,同往常一樣,先由丫鬟們端了各色小菜上來。待眾人用過膳食以後,撤下盤碟。東平公主親自出題限韻,規定了時間,要求眾人各賦詩一首。
韓嘉宜見題目是中規中矩的詠物詩,頓覺輕鬆。她認真凝神思索一會兒,心裡很快有了一首,工工整整謄寫上,自忖可以交差了。
回頭瞧一瞧陳靜雲,見其正低頭疾書,甚是專注。
少時到了規定的時間,丫鬟們將詩作收上去,呈給了東平公主。接下來,公主府的丫鬟們會將這些詩作統一抄寫,掩去姓名,交由專人評判,分出個優劣高低。
而在專人評判的間隙,這些貴女們則又在園子裡三三兩兩說笑玩樂。
陳靜雲悄聲問韓嘉宜:“你寫的怎麼樣?”
韓嘉宜想了想:“還好吧。不出挑,也不至於出醜。”
她聽到那邊幾個姑娘興致勃勃議論誰會奪魁以及公主會給什麼樣的彩頭,她本人對此倒是不在意。如她所說,不出挑,不出醜就行了。
陳靜雲點頭,深以為然:“也是,你剛從睢陽來京城,如果第一次參加詩會,就壓了旁人一頭,那多招恨啊。”
韓嘉宜作勢去掩她的嘴:“小聲些吧,這話給人聽見,也不怕人笑話。”她在寫詩方麵幾斤幾兩,她心裡還是有數的。
陳靜雲連忙降低了聲音:“也不知誰會奪魁。”
誰會奪魁呢?東平公主也在想著這個問題。此次她下帖子邀請了五十二個姑娘,前來赴約的有四十九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