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溫熱的觸感讓她心底一顫,她上下牙齒相撞,發出咯咯的聲音。
熱的!活的!
這個是活人!
陳靜雲眼角的餘光亂瞟,各色各樣的花燈下,眼前這人分明是有影子的。
“怎麼了?”頭頂的聲音很低,“嚇著了?”他手掌輕移,落在她臉上。
陳靜雲身體輕顫,眼睛直直地望著他:“三,季安……你還活著?!”
她不自覺地身體後退,卻被身後的攤位抵住,無法再動。
得知眼前的季安是人而不是鬼時,陳靜雲心裡的懼意不輕反重。一個明明已經離開人世一年多的人,居然還好生生活著,還出現在了她麵前。
想到兩人之間的糾葛,她心裡有個聲音:他一定不會放過我。
前麵是人,後麵是攤位,她躲無可躲。咬一咬牙,她胡亂提起腳,在他腳麵上狠狠踩了一下,打算從旁邊逃走。
她一腳踩下去以後,季安果然後退了一步,陳靜雲大喜,側身就往旁邊跑。
然而,斜次地伸出一隻手,攥住了她的胳膊:“你準備逃哪兒去?也不叫三郎了?”他笑了笑:“我還活著,你這是,很失望?”
雖然是笑,可他的笑意並未到達眼底,還隱隱帶著冷意。
陳靜雲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心頭的慌亂,她想起先時陪著她的羅北,情不自禁出聲呼救:“救命!”
季安擰了眉:“喊什麼救命?我又不會殺你。”
“救命!羅義士!羅大哥,救命!”陳靜雲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眼淚撲簌簌落下,“救我!”
先前在人群中,羅北能聽到有人高呼“殺人啦”,那麼是不是也能聽到她的呼救。
賣花燈的老伯顫聲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季安斜了他一眼:“這是家事,不要多問。”他看著陳靜雲,臉色沉了下來:“羅義士?”他冷笑了一聲:“指望他來救你,彆想了,他來不了了。”
陳靜雲聞言瞳孔緊縮:“你,你把他怎麼樣了?”
季安緊緊盯著她,好一會兒才道:“你說呢?”
陳靜雲悲痛而憤怒,她胸膛劇烈起伏:“他是朝廷的人,你如果敢對他怎樣,朝廷不會放過你。”
她心思轉了幾轉,心想,肯定是她連累了羅北。一想到這種可能,她眼淚掉的更凶了。
季安抿了抿唇,一把拽著陳靜雲的胳膊就往外走。
陳靜雲掙紮不止,口中呼喊著救命。
賣花燈的老伯顫聲道:“這個……”
看著不像回事啊。
季安瞪了他一眼:“我未過門的妻子,被彆的男人給拐走了,我還不能帶她回去?”
陳靜雲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我不是,他是個騙子,是朝廷欽犯……”
她正要當眾道出季安的身份,卻見季安忽的取出一物,放在她眼前。
他麵無表情:“你瞧這是什麼。”
陳靜雲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娘……”
這是一個梅花樣式的玉佩,是她母親平常佩戴的,又怎會落在季安手中?她嘴唇動了又動。
季安輕輕拋起玉佩又接住:“嗯?”
陳靜雲不再說話,也不再掙紮。
她娘雖然不好,可那畢竟是她娘。
見她安靜了,旁邊圍觀的人,隻當真是夫妻家事,也漸漸散了,各忙各的事情。
季安拽著她的胳膊,一路疾行,左拐右拐,到了一條巷子裡。
巷口停著一輛馬車,車夫看到季安身後的陳靜雲,愣了一愣:“主子?”
“走!”季安也不多話,拉著陳靜雲就上了馬車。
陳靜雲定了定神,連聲問:“我娘呢?你把她怎麼樣了?還有羅義士呢?你那句話什麼意思?”
季安靜靜地看著她,忽然笑了。他理了理淩亂的袖口:“婉兒,咱們分開一年多,你要問我的,就是這些?”
“我不是婉兒!”陳靜雲脫口而出,“我是陳靜雲。不是你的葉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