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1 / 2)

這個時候, 懿和帝不在宣政殿上上朝, 怎麼會出現京郊,出現在這裡?

長歌看向時陌, 時陌眸光淡淡, 情緒莫名看著馬車過來的方向。

長歌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但她連這裡是哪裡都沒有概念,更何況馬車是從哪裡來的。索性放棄掙紮,打算等著馬車走遠再問他。

那馬車行得不疾不徐, 到兩人腳下時, 竟緩緩停了下來。而後,有人從車上率先下來, 雖隔得遠, 從上往下看去, 人被縮小了不少,隻能隱約看清楚那人身著杏色錦袍。但憑著前世化成灰也能認得的血海深仇,長歌還是認出, 這個人確然就是懿和帝無疑。

懿和帝先下了馬車,又回身親自去扶車裡的人。見他動作難得的細致溫柔, 長歌心頭微動, 腦子裡模糊地晃過一個人影。

她還未來得及摸清腦子裡那個人影, 就見得一名身著青色道袍的道姑在懿和帝的攙扶下緩緩下了馬車。當下, 她瞳孔微縮,整個人吸了一口涼氣。

時陌警覺,連忙抬手捂住她的口鼻, 但似乎已經晚了。

懿和帝身邊的風和景明是世間數一數二的兩大高手,長歌幾不可察的氣息泄露,立刻就驚動了其中一人,目光犀利地往他們的方向探來。

這電光火石之間,時陌摟著她的腰一個閃身,兩人的後背緊貼回崖壁,同時借著身旁鬆樹還算茂密的樹枝,堪堪躲開那道緊追而來的視線。

“你在看什麼?”

底下,風和見景明忽地如鷹隼般往山上看去,立刻跟著去探,目之所及,卻隻見得巍峨的高山和石縫裡艱難生長的鬆樹。

景明的目光又四下逡巡了一番,見什麼也沒有,這才收回目光,淡道:“沒什麼,大約是風聲吧。”

高處,時陌和長歌險險躲開了底下二人的視線。長歌心中有愧,小心翼翼地提著一口氣,躲在時陌懷中,連呼吸也不敢放肆。

時陌又無聲無息地探出頭去,繞過翠綠的鬆枝,隻見底下懿和帝與那道姑兩人正依依不舍地相擁。

時陌將這畫麵看在眼裡,麵無表情。隻是仔細瞧去,還是能見到他眉梢眼底的清冽冰冷,仿佛冬日裡清晨結下的霜花。

懿和帝與道姑依依惜彆後,懿和帝就翻身上馬,與風和兩人快馬朝著京城的方向離去。而那道姑又回了車內,由景明親自駕車護送她往來時的方向回去。

直到底下兩人各自往相反的方向離去,徹底消失無蹤,時陌這才抱著長歌,足尖密密麻麻點過崖壁,風馳電掣般落回地上。

“景王生母,何氏?”長歌蹙眉問。

一瞥之間,她雖未看清她的長相,但看那一身青色的道袍和懿和帝小心翼翼的樣子,再想想如今這個時機,長歌也不作他想了。

“嗯。”時陌淡淡點了下頭。

他吹了聲口哨,不久,一匹快馬就從遠處奔來。馬兒額前的鬃毛上還掛著幾滴水滴,像是方在河邊喝完水的樣子。

時陌一言不發將長歌抱上馬,自己隨即翻身坐在她身後,扯過韁繩,駕著馬便帶著她往來時的方向回去。

剛跑了幾步,就見迎麵的天空上飛來一隻灰色的鴿子。時陌眼皮也未抬一下,出手如電扔出一顆石子,隻聽“嘎”的一聲,那鴿子就落到地上,刹那間死了個通透。

“是信鴿?”長歌轉頭問他。

“嗯。”

“不回去看一看嗎?”

馬兒已經跑出很遠,時陌淡道:“那是何氏養的信鴿,自乳鴿起就被喂了毒,沒有她的解藥,落地或是被人捉住就會立刻流出毒液,將信燒毀。”

長歌蹙眉想了一會兒:“所以方才那個方向過去就是攏慈庵?”

是何氏“修行”的處所,攏慈庵?

“嗯。”時陌應了一聲,又道,“彆說話了,馬上風大,小心吸了涼氣風寒。”

說著又將她的帽簷往下拉了拉。

長歌乖乖閉上嘴巴,不再說什麼,心情卻是一路沉重。

不管時陌之前籌備了什麼,看方才何氏與懿和帝相處的樣子,怕是都要給時陌帶來變故,甚至是……毀滅性的破壞。

兩人回到莊子上,天光已經徹底亮堂,此時正是早膳的時間,長歌遠遠地感覺到了一陣煙火氣。

茯苓坐在門口的台階上,雙手撐著下巴不知在想什麼,遠遠見到他們回來連忙站起來,驚喜地迎上前。

“主子,夫人,早膳已經備好。”

時陌泰然自若地應了一聲,動作流暢翻身下馬,長歌卻是不自在地一僵,手指揪著韁繩愣愣地看著她。

哈?叫她什麼?

雖然她都要自己梳婦人髻了,但總感覺“夫人”這兩個字還不是很光明正大啊。

時陌見她一路泛到耳朵根的粉紅色,忍不住輕笑一聲,眉宇間的沉凝之色霎時也散去大半。他朝她伸出手,將她抱下馬來,同時在她耳邊狀似安撫地說了一句:“放心,都是自己人。”

長歌:“……”

重點根本不在這裡好麼!

重點是,是……她也會害羞好不好!

時陌揭下她寬大的帽子,又替她理了理微亂的發絲,柔聲道:“快進去用膳吧。”

長歌心頭一動:“你不進去了嗎?”

“我要回京了。”時陌凝著她。

一旁的茯苓聞言忙道:“早膳已經備好,主子還是用過早膳再回吧。”

見時陌不為所動,又滿眼希冀地看向長歌:“夫人也勸勸主子吧,有什麼事及得上身子重要呢?”

長歌正要開口,時陌卻先她一步將她打斷,他含笑道:“婚事。”

長歌:“……”

茯苓:“哈?”

時陌一手握住長歌的手,一手輕輕撫上她的頭發,凝著她的眸光如晨曦一般璀璨溫柔:“待我們大婚後,我日日陪你用膳。”

長歌心尖兒一顫,忍不住彎唇一笑,輕輕點頭:“嗯,路上小心,我等你。”

時陌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個吻,蜻蜓點水般地退開後便果斷地翻身上馬,快馬離去。

長歌迎風而立,靜靜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在心中戀戀不舍地歎了一聲。

朝中怕是要生變了。

……

時陌快馬回京,方踏進王府的門檻,便見前方望叔迎過來,一臉凝重之色道:“昱王天還未亮就過來,在廳中等候殿下多時,快坐不住了。”

時陌腳步未停,淡淡應下一聲:“本王知道了。”

方轉過回廊,還未進門,就聽見昱王氣急敗壞地罵道:“本王大清早早膳都沒來得及用就趕過來想與他商議大事,他倒逍遙,是還困在哪個美人的床上抽不出身吧?好啊,是本王錯了,豎子不足與謀,本王這就走!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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