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秀而不張揚,也是一種低調的美。”
係統努力在自己這次塑造的人物中挑出優點:“你看你身上這幅沉穩安靜的氣質,非常符合貼身婢女人設,一看就讓人放心。”
花白禾嗬嗬:“我第一次知道‘長得放心’這四個字還能用來誇人。”
係統:“學到了嗎?”
花白禾在努力控製自己罵人的衝動。
沒等她做好與這幅平庸皮囊和平共處的心理準備,旁邊忽而傳來一個聲響:
“清嘉。”
見到她手中挎著個盆子從清洗的後院裡走出,院外有個婢女及時將她喊住。
清嘉,就是她在這個世界的名字,係統已經為她安排好了身份,當她走入這個世界,所有人都會知道,她就是皇後如今最得力的大宮女。
那碧綠宮裝的女子頭上斜插著一支墨綠的釵,左右看了看,確認沒人後,快步朝她這個方向走來。
如今正是新皇登基之時。
前幾日方舉行了封後大典,薑窈才剛封皇後,以她原先管理太子後院時那井井有條的模樣,以及如今尚還算空,僅有一妃、一良人的後宮情況來看,照理說,現在應該還不會發生什麼大事。
想到這裡,花白禾心中有了數,隻從盆裡拿出自己已經洗好的皇後貼身衣物,件件抖開,一邊晾一邊看湊過來的這人:
“浣溪,什麼事?”
浣溪是花白禾在原本故事中看到的,薑窈身邊最得用的那個,也是嘉妃懷孕流產時,離她最近的那個婢女。
她看上去很輕易接受了‘清嘉與自己一同從王府出身,感情深厚’的設定,在旁人麵前還能擺出的大宮女威勢,待到見了花白禾,那些鎮定自若就全崩了。
浣溪從自己的衣服裡摸出一個深藍色的布包,湊向花白禾,低聲道:
“聽說今早晨會上,禮部尚書擬了選秀條陳,請皇上過目。”
花白禾麵上雲淡風輕的,抖著衣裳上的水珠說道:“這事兒連禦膳房的花貓都知道。”
後宮生活無趣,前朝的風吹草動,什麼時候不是第一時間傳出來?
何況這裡是皇後在的長樂殿。
至於選秀,倒也是慣例了——
新皇屁股底下的位置剛熱乎,隻要皇長子一日未出世,禮部這些乾拿俸祿的人就一日有找存在感的地方。
什麼為江山、為皇嗣著想……光花白禾見過的宮鬥劇裡就出現過無數遍這種台詞,她閉著眼都是那些花白胡子的老臣苦口婆心的樣子。
——戰鬥力堪比那些栓不住自家猴孩子,卻上趕著慰問彆人家孩子成績年紀第幾,年薪多少,什麼時候找對象的社區碎嘴子大嬸兒。
浣溪見她半點不奇怪,順著笑了下:“是,皇上是當朝將這事兒壓下去了——”
緊接著,浣溪臉上的笑容轉為苦澀:“可薑小王爺下朝之後,就托人往咱長樂殿裡送了這禮物,本該由我直接呈給娘娘,但薑小王爺這人向來性情不好捉摸,若是我就這麼冒冒失失的呈給娘娘……”
話說到這裡,花白禾懂了。
所謂的薑小王爺,薑鎮海,正是薑家最年輕的承爵者。
薑窈的祖父作為三代公卿,為了上兩任皇帝鞠躬儘瘁,將家門光耀到如今地步,可如此高門大戶,卻有個致命弱點,人丁稀少。
到了薑鎮海這一輩,更如同老母豬下耗子——
一代不如一代。
因為就這一個兒子,薑窈的母親對他溺愛得很,官二代的本事他是半點沒學著,擺闊鬨事、仗勢欺人他卻無師自通,從小到大不知惹了多少禍事。
如今親姐成了皇後,他便進化成了京城第二個橫著走的物種。
……第一個是螃蟹。
鑒於這位薑鎮海小王爺往長樂殿寄過許多‘驚喜’,最令人難忘的的一次,禮物是一隻被壓扁了裱進畫框裡的,死老鼠。
該項輝煌曆史由薑鎮海同誌酒醉後達成——
據說他是懷念小時候在家裡搗老鼠窩,想試試看外頭那些貧民做的‘烤老鼠’味道如何,結果差點被親爹家法伺候死,最後被親姐解救的故事。
禮物收到的那天,長樂殿的人聽完這故事各個掩麵淚流。
……被那隻死老鼠的味道熏的。
不巧的是,那天皇帝下朝之後恰好擺駕長樂殿。
聽說他那天的臉色很黑,很難看,當場賞了那個呈禮的小廝八十大板,又下旨訓了薑鎮海一通,罵他不分尊卑,嚇得薑老太爺連夜進宮,顫巍巍淚漣漣地跪下給自己這祖孫求情。
綜上,薑家如今有這麼個龜孫繼承人,後期在前朝上剛不過嘉妃母家那些驍勇善戰的兄弟,簡直太理所當然了。
……
當花白禾回憶完薑鎮海的‘輝煌曆史’,浣溪手中的那個藍色布包已經往她懷中塞了過來:
“清嘉,你慣是我們當中最聰明的那個,這事兒還是交給你解決吧。”
浣溪覺得這布包十分燙手——
因為薑窈正是傳說中的扶弟魔,就算薑鎮海乾過無數荒唐事,她也依然能打開十五倍美顏濾鏡去看自己的親弟弟。
所以不論是知道內情擅自銷毀,還是直接呈給皇後,都有屁股開花的風險。
花白禾陡然接下這麼個任務,整個人:“……?”
太能乾也有錯嗎!
就在她稍一愣神的期間,浣溪自覺卸下了今日最沉重的包袱,放心地回到前頭大殿內繼續伺候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