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了。
虧太多年了。
血虧到姥姥家!
她在數據庫裡翻出來幾本佛經,念了半天才讓自己心平氣和地冷靜下來,拒絕的時候心臟都在抽痛,自己都想給自己拉個“柳下惠第二”的橫幅。
“不行,再折騰你,你受不住了,聽我說——”
“我們兩個現在在的世界……”
應蘩開始詳細地同花白禾說這個世界的一切,既然此刻兩人的記憶都恢複如初,不論之前在做什麼事情,毫無疑問,從此刻開始到天亮之前,就是她們倆唯一的破局機會。
……
從應蘩的口中,花白禾了解到了目前的情況。
她和應蘩在的世界,是主神以前用來處理自己偷偷簽約的任務員的。
那個時候因為他是違規操作,所以不可能讓任務員回到自己的世界裡去拆穿他的一切,所以他以獎勵的形式,讓每個完成了任務、以為自己能回到現實世界實現願望的人,來到了這裡。
然後……
為他們所有人構築了一場幾乎讓人不願醒來的美夢。
“這是一個總的空間,還是每個任務員進來都不一樣?”花白禾好奇地問道。
應蘩力道溫柔地替她順著頭發,若不是因為兩人此刻說的事情太過嚴肅,花白禾早就睡著了。
“環境不一樣,但除了程序設定的、一開始就在這世界裡存在的人物之外,每個新人進來之後,都有‘老人’在裡麵等著他,為了避免引起新人對這個世界的懷疑,都是以前的任務者……拿著劇本,靠近新人的身邊。”
應蘩說話的時候,眼底有無邊的冷意:“主神的計謀無處不在——”
“他給了那些沉淪的人,一個反悔的機會。”
“哪個舊的任務員能夠用出色的表現,留下一個人,他就還有機會離開,就像是傳說中河裡的水鬼,拉個替死的下來,自己就能上岸一樣。”
“可是早已在無數的世界裡拿著劇本演的人,享受過成為世界中心的感覺,誰又想回去過自己的破生活呢?所以多年來,能離開這裡的,離開之後還能恢複自己理智的人,屈指可數。”
花白禾聽著她的話,心中越來越冷。
其實她還有很多的問題沒有問出口,比如應蘩當年的車禍是怎麼回事,比如她們倆為什麼能在這個世界相遇……
可是她都沒有問。
她隻是平靜地開口:“我要怎麼做?”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想起了在同一棟彆墅裡睡著的尹逍,想起了對自己的意見幾乎全然聽從的薛繼明,也想到了波叔,想到了很多以前自己任務世界裡的人。
她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不再去看這一場夢。
隻是在心中默默地想道:是不是因為這樣的家人太過美好了,而當初走的時候又太匆匆,連告彆都沒來得及,主神才抓準了她心中的眷戀,為她設了這樣的陷阱?
“你什麼都不用做,你的意誌已經在同這個世界抗衡了——聽,外圍世界在崩塌的聲音。”
應蘩笑著對她說道。
花白禾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專注地看著她,小聲道:
“我好像有些困,奇怪,說話都要沒力氣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讓花白禾略有些耳熟的聲音響起:
“睡吧,有我幫你呢,抱歉——現在才捕捉到你的意誌,所以來得晚了一些。”
應蘩笑了笑,在記憶恢複的一刹那,她所埋下的伏筆也已經到來了,所以她隻是眯了眯眼睛,往黑漆漆的窗戶方向看著,仿佛能透過厚重的窗簾,看到遙遠的地方,幕後主使走向崩塌的過程。
花白禾困得有些分不清那聲音來自夢境還是現實,在腦海中疑惑地回想:
“你是……?”
“你是那個!人魚的遺跡!”
那聲音含笑著回答她:“是我,你幫我的世界擺脫了一段掌控,如今也是我助你一臂之力的時候了。”
“睡吧。”那聲音溫柔地對她說道:“我一定送你回到你的世界裡。”
花白禾得了那聲響的保證,有心想同應蘩說什麼,出口卻沒了力氣,隻軟軟地、困倦到極致地嘟囔了一句:
“我醒來之後還能看到你嗎?”
我的現實生活是那樣的糟糕,可是因為你的存在,我才要在這條荊棘道上忍痛前行,什麼癌症,什麼糟糕的家庭……
我都敢麵對,隻要你能出現。
應蘩似乎聽見了她的心聲,唇角噙著的笑容變得無比溫柔,緩聲應了她一句:
“嗯,當然。”
你願意從那萬劫不複的深淵裡朝我伸手,我又怎麼會眼睜睜地看著你再墜入?
這一次,我會抓緊你,再也不鬆開,再也……不弄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