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四周,想先自己尋個輕鬆點的死法,再給嘯天爭取點時間讓他逃走。
怎麼說也是當一次人家的老大,不但沒給什麼好處,還害得他跟著自己東躲西藏受了一身傷,如今可不能再讓他賠上性命。
雲步虛彆打算操縱她的生死,閻王叫她三更掛,她二更就把自己嘎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腦子裡正想著一千零一種死法,忽聽活閻王又開尊口了。
他聲線平直,但因為音色動聽,說出來的話依然宛轉詆毀,幽雅悅耳。
“你尋雪沉是為了修煉。”他稍稍一停,“那你同我又是為了什麼。”
沐雪沉名聲在外,可以拿來修煉。
那凡人慈音呢?
他什麼都幫不了她。
紅蓼愣了愣,怔怔地望向他。
他不閃不必地望過來,四目相對,氣氛急轉直下,嘯天縮在一旁,都快要窒息了。
紅蓼手心全是汗。
她有心猜想他是不是有彆的心思,可又想到他的身份和原書裡的劇情,這些如同大山一樣壓在她身上,當真是叫她半點都不敢自作多情。
為成大事連徒弟情絲都能眼都不眨抽出來的人,在劇情最後甚至因沐雪沉沒了情絲也還是護著女主,而親手將他關進縛心塔三百年的人,真的會動凡心嗎?
他身上流著天之主一脈的血,是最純正的天之主傳承,天之主地主是截然相反的存在,地主有多放浪形骸,祂便有多麼規行矩步,無情無愛。
雲步虛自誕生的那一刻便是仙體,是當世唯一的救世主,乾乾淨淨明明白白的道聖宮標杆,這麼多重BUFF加成之下的他,真的會喜歡一隻浪蕩的狐妖嗎?
一個連人都不算,是往後要拚個你死我活的妖族。
怎麼想都不可能吧。
麵對妖王,她尚且能自戀一番,可麵對雲步虛,她真的無比清醒。
紅蓼緩緩平複了急促的呼吸,鬆開緊握著的拳,決定管他可不可能,都再嘗試下一下。
哪怕博他一刻心軟,說不定就逃出生天了。
“之前是我錯了。”她萬分誠懇地深鞠一躬,“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一開始確實不知您是道祖,所以才做了那些糊塗事,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雲步虛眉目有顯而易見的緩和:“知道錯了?”
“對!隻要道祖能饒我這一次,我絕對躲得遠遠的,不再出現在您的視線內!我也絕對不會再去找正道弟子的麻煩,更不會攙和到六界戰局的事情裡去。妖王那邊我自己想辦法解決,總之我肯定不會再給您添麻煩……”
“夠了。”
雲步虛不知為何又冷下了臉,他厲聲嗬止她的話,嚇得她一哆嗦,身旁狗妖直接狗爪抱頭。
不行就不行,喊那麼凶乾什麼。
紅蓼不忿地抿緊唇瓣。
雲步虛看著她這副樣子,心中充斥著從未有過的情緒。
知道認錯,卻還口口聲聲說要遠離,這便是她知的錯嗎?
在她心中好像從未有過責任二字,從未想過與他此番,理應有一個結果。
妖孽果然本性惡劣。
他不該對她抱有不切實際的期待。
雲步虛寒眸半闔,雙指並攏轉了半周,紅蓼和狗妖就不受控製地被關進了他的袖裡乾坤,轉瞬消失在妖域之森中。
紅蓼之前想的沒錯,墨翎既然將她送到此處,此處定然就是安全的。
這裡正是圍繞妖王宮而建立的妖域之森,是對其他人來說十死五生的險境。
可對雲步虛來說,進入這裡就仿若進了自家後花園一樣簡單。
紅蓼和嘯天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其實也沒那麼悲觀。
“哭什麼哭?”她忍不住捏住嘯天的後頸,“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命還在就有斡旋的餘地,你難道不該高興嗎?”
嘯天:“我也想啊大王,可我一想到咱們是被誰關起來,我就真的高興不起來啊。”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大王,您這就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啊,做人果然不能太風流,這下好了吧,踢到鐵板了!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紅蓼:“我不是人。”
“……”她那麼認真糾正的樣子,讓他覺得自己哭哭啼啼的樣子好像小醜。
嘯天勉強忍住哭泣,抽抽搭搭地想再說什麼,卻沒料到道祖的速度那樣快,剛進來沒一會兒的功夫他們就被甩出去了,一狐一狗摔在地上,紅蓼雪白雪白的尾巴都滾了一層土。
她勉力爬起來,狐耳顫了顫,表情不爽地抬起頭,正看見沐雪沉一張冷冰冰的臉。
“……”靠。
為什麼她知道是沐雪沉呢?
因為他和雲步虛站在一起,腰間還掛著原書裡非常有辨識度的法器星河筆。
最主要的還是,長得真好啊。
男主的配置那絕對是頂尖的,簡直帥到除了雲步虛這個師尊外無人可出其左右的地步。
那一襲與雲步虛同色的藍金道袍,迤邐動人的一張臉,和白嬰那種陰森森的豔麗完全不同,他是那種春日般明媚和煦的美,哪怕掛著冷冰冰的表情,也透露著絲絲溫柔春色。
紅蓼看著,心裡不由在想,不管咋說,原身審美還是可以的。
男主確實好看,不外乎她動賊心。
不過怎麼不見婉言?
雲步虛之前不是說沐雪沉帶了她回來嗎?難道也在法器裡?紅蓼不自覺去看沐雪沉的衣袖。
雲步虛在這時開口:“找什麼。”
紅蓼下意識回答:“婉言呢?”
沐雪沉眉頭一皺,臉色更難看了些。
雲步虛睨向紅蓼,風輕雲淡道:“殺了。”
紅蓼心裡咯噔一下:“……你殺的?”
“是我。”他暗色的長眸半闔,濃密的睫毛輕輕扇動,“怎麼?”
其實他有一雙像含情眼。
若他肯笑一笑,定然比沐雪沉更勾人,可他不可能那麼做。
紅蓼也不敢再想這些有的沒的。
一個原書裡活到最後的配角,比她這個三流炮灰戲份多得多,就那麼輕易死了……
眼前這個人手下妖族性命不知凡幾。
殺一隻妖對他來說如同碾死一隻螞蟻,是不需要抱有任何心理負擔的事,聽聽他那輕描淡寫的語氣。
她那點兒樂觀轉瞬間灰飛煙滅。
“師尊,她……”
沐雪沉盯著紅蓼開口說話,雲步虛一個眼神掃過來,他立刻住了口。
“你在看什麼。”雲步虛眉頭微蹙,“閉眼,轉過去。”
沐雪沉怎會不知師尊這是不準他看紅蓼的意思。
他一整個愣住,臉上寫滿了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