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修真世界,妖和仙的生命都那麼漫長,要知道在穿書之前,男人最多活個一百歲都沒有老實的,更何況擁有無儘生命的雲步虛?
將漫長的未來掛在一個男人身上,哪怕這個人是雲步虛,她也沒有把握。
受製於人,不斷去討好,費儘心思延長這份喜歡,也不是她想過的生活。
所以還是疼吧……疼個屁!
不可能忍疼的!
紅蓼已經維持不住人形了,她乾脆化為原形,雪白的八尾天狐因為剛剛成年,身子並不很大,小小一團,顫顫巍巍地爬下床榻,艱難地邁著步子循著雲步虛的味道找過去。
她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尖上,疼得毛絨絨的身子一軟一軟,好幾次都摔倒了,又努力爬起來。
她雪白的毛發上染了不少血,像雪地裡點綴了紅梅,有種殘酷的美感。
紅蓼得感謝自己成了狐狸精,可以在恢複原形後靠著味道找人,否則現在無頭蒼蠅一樣亂轉,人還沒找到,疼都疼死了。
雲步虛在自己的道聖宮從不隱藏氣息,順著他一路留下的冷檀香,紅蓼很快找到了正在高台上麵見弟子和長老的男人。
這個時候她已經疼得一點力氣都沒了,她覺得自己就是第一次長出雙腿上岸走路的小美人魚,爪爪上全都是血,每走一步都要疼得哀嚎一聲。
看到高台上凜然不可侵犯的男人的一瞬間,紅蓼再也忍耐不了這疼,嗚咽著摔到地上。
在場都是修為高深的大能,這點動靜雖然不大,卻也足夠吸引他們。
所有人都望向了她所在的地方,雪白毛發灑滿了鮮血的小狐狸倒在地上,纖細的腿朝雲步虛的方向動了動,努力想要爬起來,但她太疼了,還是失敗了。
紅蓼精疲力儘,疼得狐狸眼一片潮濕,尖尖的耳朵顫了幾下,弱小痛苦的聲音不斷地響起,當真是可憐極了。
哪怕是這群正在心裡謀算著該如何讓道祖和這狐妖一拍兩散,或者乾脆處置了她的大能們,見了她這等模樣也一時麵露不忍。
就更不用說雲步虛了。
他在看見小狐狸的一瞬間就知道那肯定是紅蓼。
見著紅蓼狼狽的樣子,也就明白是白嬰的手筆。
他從不曾像現在這樣恨不得立刻殺了白嬰。
雲步虛幾個瞬身來到小狐狸身邊,彎下腰輕手輕腳地將她抱在懷中。
高台下的人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前一秒還冰冷強硬得讓所有人膽寒的道祖,下一秒就如同融化了的春雪,帶著從未有過的小心翼翼,將染滿了鮮血的狐妖抱在懷中。
他一點都不介意昂貴的道袍被她弄臟,旁若無人地抱回著她回到了高台之上的聖人之座上。
紅蓼說不出話來。
她也顧及不了有多少人在看。
她隻知道太疼了,哪怕是原形也掉了好多眼淚,爪子抵在他胸口,在藍金道袍上留下鮮紅的印子。
“疼……”
她發出的是嗚咽,不是具體的字,但雲步虛很清楚她在說什麼。
“很快就不疼了。”
他騰出一隻手,用靈光割破手腕,金紅色的血瞬間冒出來,他將手腕貼在紅蓼唇邊。
“喝。”
所謂血脈壓製,顧名思義,定是和妖族血脈有關。
這也不是不能解決,用他的血就可以了。
白嬰用妖印操縱紅蓼的血脈,使得她如此痛苦,那他便將自己的血喂給她。
他體內流著天之主的血,紅蓼與他雙修過,體內早有他的元陽,不會被這力量傷到,但白嬰就不一樣了。
妖王宮裡,白嬰聯想著紅蓼現在的狀態,情緒終於稍稍恢複了一些。
他覺得自己給了她教訓,也給了雲步虛警告,哪裡會想到,雲步虛雖然沒給紅蓼高等契約,卻肯喂自己的血給她喝!
白嬰才剛剛醒來,就被反噬得噴了一口血,再次昏死過去。
早知就該直接要了紅蓼的命!
折磨有何意思?讓雲步虛後悔終生才最重要!
可誰又能想到堂堂道祖會對一隻低賤的狐妖那般看重呢?
沒人想的到。
道聖宮裡,沐雪沉師兄弟和長老們也都看見了雲步虛的所作所為。
哪怕是沐雪沉本人,雖然為雲步虛看重,悉心教導,幾次三番為師尊所救,但其實他從來沒見過雲步虛稱得上和善的麵孔。
也就無從感受他近乎溫柔和關切的樣子。
沐雪沉是從小就跟著雲步虛的,雲步虛對他來說,比起師尊,更像是父親。
他看著他將血喂給紅蓼,看著紅蓼漸漸變回半人半狐的樣子,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不管是從紅蓼這裡還是從雲步虛那裡,都很不是滋味。
“師尊怎麼可以……”風微塵看不下去雲步虛居然給狐妖喂血,他們冷淡高貴如神如佛的師尊怎麼能將珍貴的天之主血脈喂給一隻狐妖!
哪怕頂著被處罰的風險,他也還是要說一些話,幸得沐雪沉及時給他下了禁言咒。
饒是如此,雲步虛也已經聽見了一些。
他將紅蓼橫抱而起,讓她靠在他懷裡。她已經不疼了,但因為之前實在太難受,現在已經沒力氣做任何事,眼睛都睜不開,更彆提說什麼話。
她單純乾淨,小小的一團地窩在他懷裡,手搭在胸前,很沒安全感地咬著指甲,無害又漂亮。
這樣好的她,就因為他在的懷裡,便要被台下的人冷酷不悅地注視著,接受所有的惡意。
若非他在這裡,他們可能已經將所有強大的法術扔向她,就像從前殺死每一隻妖一樣。
雲步虛眸光一動,在場之外除他和紅蓼,全都眼睛刺痛流血,險些變為瞎子。
“彆想著改變什麼。”他冷淡威嚴地說,“沒人可以改變吾決定的事。”
“誰若做多餘的事,哪怕是吾的弟子,吾可教你,便可廢你。”
沐雪沉猛地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