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沉便開始按雲步虛的指示,派駐道聖宮的人鎮守妖王宮。
其間風微塵問起:“這裡似乎殘存著冥鬼的氣息,師尊是與冥皇動過手了吧?師兄見到師尊的時候他可還好?”
沐雪沉如實回答:“師尊殺了妖王,奪了妖王宮,還要迎戰冥皇和魔尊,必然無法全身而退。隻具體傷勢如何,還要等回了道聖宮才能知道。”
風微塵緊張起來:“那我得快點趕回去,底下的弟子照看師尊我不放心。”
風微塵是他們師兄弟裡唯一修醫的,是人族醫修跪拜的祖君,由他去給雲步虛療傷,那是最好不過的。
沐雪沉點頭讓他離開,齊淨玉在一旁問了句:“大師兄,師尊這一趟結果雖然甚好,可到底還是冒險了一些,他以前從不會這樣,可知究竟為何突然如此?”
沐雪沉良久才道:“師尊自有師尊的道理,莫要多問,做自己該做的。”
齊淨玉撓撓頭,老老實實地不再八卦了。
道聖宮裡,風微塵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去,卻發現師尊還沒回來。
“還沒回來?”他皺著眉,“怎麼還沒回來,可是仔細查看過了,聖殿當真沒有師尊的氣息?”
“不曾發現,見塵真君莫急,道祖一定很快就會歸來的。”
“我怎能不急。”風微塵憂慮地望著陰雲密布的道場,妖界是被道聖宮控製了,可那又如何?師尊付出的代價肯定很大。
他才和白嬰、束雲壑大戰過一場,回道聖宮後因著那狐妖的事甚至都不曾讓他幫忙療過傷,他曾親眼看到過他從空中墜落失蹤的樣子,此刻怎麼能不急。
好在雖然遲了一些,雲步虛夜裡的時候還是趕回來了。
若隻是他自己,自是瞬息千裡輕易可歸,但一來他重傷在身,靈力確實不多了,二來紅蓼破開結界受了不輕的傷,找到他後不久就昏過去了,他不能再用那種趕路的方式讓她難受。
一回到道聖宮,風微塵便來求見,雲步虛看了一眼還沒蘇醒的紅蓼,仔細地替她蓋好被子,捋順了頭發,這才揮手命人放他進來。
風微塵背著藥箱進來,恭敬地跪下:“師尊,弟子來為您療傷。”
雲步虛是風微塵的啟蒙者。
他習得萬種術法,包括醫修之術。
在風微塵剛入門表示想要修習此道的時候,他是自己先看了典籍,如當初教紅蓼那般教的他。
待他真正入了門,他也就不再關心那些術法,由風微塵自己鑽研。
萬年過去,日日修習醫術的風微塵對療傷一事,當是比他更精一些。
雲步虛落下床榻帷幔,立在一旁道:“先為她看。”
風微塵愣了一下:“可師尊看起來更……”
雲步虛淡淡瞥了他一眼,風微塵抿抿唇,不再說什麼,起身走過去,隔著一道帷幔彙聚靈力替紅蓼療傷。
專業的事情專業的來,這效率就很高了,紅蓼沒多久就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她一醒就伸手抓什麼,雲步虛一跨步過去,將手放在了她手中。
“我在這裡。”
他穩定地說了四個字,讓紅蓼完全放鬆下來。
“我們回來了?”
“嗯,哪裡可還疼?”
他們旁若無人的對話,可把打擊得風微塵不行。
他又想起了大師兄那沒有光的雙眼。
他現在也是一樣。
他神不守舍地站在一旁,想到師尊對狐妖的緊張,還要和她成婚,他就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他沒辦法理解,也沒辦法勸說自己接受,他忍不住用挑剔和不悅的眼神瞪紅蓼,紅蓼感覺到,不禁摩挲了一下手臂,覺得很瘮得慌。
她注意到帷幔之外的人,記得對方的身份,是雲步虛的二弟子。
原書看的年代實在久遠,她不確定這人在原文裡是什麼設定。
但設身處地地感受了一下,覺得他一定是雲步虛的毒唯。
那種“沒有人能配得上我蒸煮”的眼神太形象生動了。
雲步虛自然也不會沒有察覺,他開口道:“退下。”
風微塵:“可師尊的傷勢還沒……”
“無妨,退下。”
“……”
風微塵咬咬牙,隻能不甘心地退下。
離開之前,他最後又看了一眼紅蓼的方向,想到長老們的安排,一開始還覺得沒什麼希望,現在覺得,不試試怎麼行!必須試試!萬一呢!
紅蓼不清楚道聖宮有什麼安排,她隻聽見風微塵提到雲步虛的傷勢。
“傷得很重嗎?”
她撩開帷幔,視線落在他道袍整齊乾淨的胸口,想查看一下,被雲步虛按住了手。
“還有心情擔心我?不若擔心一下你自己。”他皺眉反問了一句,稍頓之後又語氣無法形容地說,“隻要你不再想著跑,於我而言就是療傷聖藥。”
“……我也沒有特彆擔心你。”紅蓼矜持地說,“誰要跑了?要跑早跑了,我都從結界裡出去了,還不是去找了你?”
道理是這樣。
可雲步虛還記得她馬車上滴溜溜轉的眼睛。
哪天惹她不高興,怕還是惦記著跑一跑。
也沒什麼,再抓回來就是。
“結界,說的正是時候。”雲步虛臉色嚴肅下來,極為認真地說,“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
他教妻的時候總是格外耐心,眉宇間因她的傷勢染了幾分克製內斂的心疼。
“何必為我如此,你該要緊你自身。”
紅蓼覺得他這話不對:“怎麼就不必為你如此了?我自身自然也是要緊的,可你也要緊啊!”
這完全是下意識的話,沒經腦子,說完她自己都愣了。
雲步虛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星眸閃動,綿綿動人。
紅蓼心亂了一下,拉起被子嘟囔著要休息,說什麼都不肯再看他了。
以前再羞恥的話都能說得麵不改色,現在這個尺度都扛不住了,簡直遜斃了。
她還傷著,這麼一躺下也沒糾結多久就睡著了。
雲步虛一直沒說話,他安靜地替她蓋好被子,看見她露在外麵的手指,便握在手中輕輕捏了捏。
他用的力道不大,更接近於撫摸,有那麼一瞬間,周圍的氣氛甚至是溫馨的。
他沉浸在這樣的氛圍中守了她很久,直到身體發出支撐不住的訊號,才起身想去為自己療傷。
也就在這時,恰好看到她的乾坤戒在發光。
是裡麵的東西想出來。
雲步虛想到了狗妖,紅蓼才剛睡著,未免她被狗妖吵醒,他便將戒指摘下來帶出去了。
嘯天被人從乾坤戒裡放出來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易主”了。
他終於消化了至寶銀幽花,不但傷勢痊愈,功力還上升了幾層,可以強勢複出,為主分憂了!
出乾坤戒的一刹那,嘯天激動地撲向自己的主人,以為可以抱到對方,但隻觸碰到冷冰冰的罡風。
?
什麼情況啊?
嘯天睜大了明亮的狗眼,將道祖高貴冷豔的臉看得一清二楚。
……
嘯天猛地轉身,找了一圈都沒找到紅蓼所在,看著所在之地的裝飾十分陌生,器物上還都刻著熟悉的標誌……不對,這不是道聖宮的標誌嗎?
嘯天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再次望向雲步虛,道祖倒是沒不讓他看,隻不悅地輕輕顰眉,看樣子沒打算把他怎麼樣,嘯天也就不那麼害怕了。
他也差不多知道自己在哪裡了。
道祖就站在眼前,周圍的一切都刻著道聖宮的標誌,這還能是在哪裡?
當然是道聖宮了!
誰能想到,作為一隻名不見經傳的小妖,在自家大王的乾坤戒裡修習了一陣子再出來,竟然有幸入了道聖宮?
還是活著進來的!
狗生贏家!絕對的狗生贏家!
他狗生最大的高光時刻,大王怎麼能缺席呢?
“請問道祖聖人,我家大王在何處?小妖何時可以見到大王啊?”他虛心求問。
雲步虛沒有回答,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他在思考一個問題。
這種蠢妖是如何讓紅蓼對他不離不棄十分看重的?
紅蓼幾次三番想著從他身邊逃走,可卻沒忘記走到哪兒都帶著他。
應當不僅是蠢蠢相惜。
“你。”雲步虛徐徐開口,“是如何討得她歡心。”
嘯天因這個問題瞠目結舌。
真是個好問題。
有一陣子沒參與,大王竟然已經將道祖□□到如此地步了嗎?
都開始想法子討她歡心了??
該說不說,大王,你是個懂道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