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毫無血色,他依然俊美不凡,天神仙佛一般。
謝沾衣注視著這一幕譏諷道:“膚淺,在你眼裡竟隻有一張好看的臉!”
“你連好看的臉都沒有,還妄圖肖想我,真令人惡心。”紅蓼走到結界邊緣,隔著淡淡的紅光與謝沾衣對視,“你算什麼東西也配惦記我?不怕告訴你,就算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我和女子在一起,也不要你這個醜陋的東西。”
謝沾衣周身靈力暴漲,黑衣錚錚:“彆找死。”
“說得跟你能殺了我一樣。”紅蓼輕蔑地看著他,“不要覺得我人懶,不愛琢磨,就真的很笨,很好掌控。”
她無所畏懼地踏出結界,那一刻的氣勢竟讓謝沾衣望而卻步。
“不管你用了什麼陰損的方式害他,我都會替他報仇,把你——你們,全都殺了。”
紅蓼活動了一下脖頸,發出哢哢的聲音,一雙赤紅的眼睛定在他身上。
“把你們全都殺了,再取你們的血脈祭他,一樣能讓他回來。”
“你瘋了。”謝沾衣騰空而起,“你隻有一個,能勝過我們所有人?雲步虛都不敢如此狂妄。”
烏雲之下,數萬冥鬼,還有齊淨玉虎視眈眈,除了束雲壑,大約全都在了。
紅蓼眨眨眼,漫不經心道:“我哪裡是一個人?”
她莞爾笑起來,按著心口:“他和我在一起。”
謝沾衣顯然忍不下去了,他覺得她還是欠教訓,等吃了虧就會明白現在該拿何種態度對他才是正確的。
“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謝沾衣也不讓彆人動手,就要親自教訓紅蓼。
一個戰鬥經驗不足的九尾天狐,哪怕拿了血脈又如何?
絕不是他的對手。
冥氣森寒,殺意四起,若是從前的紅蓼,早就怕得躲在雲步虛的後麵了。
可現在不行啦。
她得靠自己了。
雲步虛再也沒辦法護著她了。
紅蓼眼眸潮濕,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哭,隻是在拚儘全力對付謝沾衣。
他的大意和輕敵是她取勝的關鍵,一旦謝沾衣敗了,她就能吸收他的血脈,再去對付那些冥鬼和齊淨玉就不是問題了。
這麼短的時間裡她已經想了很多。
想如何挽回局麵,如何彌補錯失。
沒有雲步虛,她就事事要靠自己了。
記得原書裡提到過,真正的天之主地之主,力量集合的前提下,甚至擁有回溯時光的能力。
如果可以……她拿到了所有地之主的血脈,是不是就能把時間倒流回去,回到一切還沒發生的時候?
到時可以直接把齊淨玉殺了,把他埋在道聖宮中的招魂陣毀了,修複好護山大陣。
到那時她不會有危險,雲步虛不會有事,水如鏡也沒事了。
大家都會沒事。
紅蓼知道這是非常理想化的結果。
先不說她不知道如何啟動回溯時光的;法陣,隻說如何戰勝謝沾衣都是一個難題。
她得到的是雲步虛壓製過的血脈,血脈力量不是完全體,如果是完全的,其中的邪魔之氣她也不一定能控製得了。
她不想被同化,可現在沒辦法了。
紅蓼趴在地上,看著自己滿手的血。
好疼。
手臂上都是傷口,骨化的地方越來越多,麵上的金珠簾壞了,珠子掉了一地,就像她的好日子,碎得徹底。
她伸手想把金珠都撿回來,那是雲步虛給她的,是她的“蓋頭”,該由他親自摘下來才對。
可探出手去,看見的隻有黑色的長靴。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突然看到嫁衣袖子下一段光潔的手臂。
她一怔,有一瞬的困惑,接著手慢慢攥起拳頭。
謝沾衣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現在改口還來得及。”
聽著他恩賜般的語氣,紅蓼再一次笑出聲來。
“你不該打掉我的珠簾。”
她重新站起來,神情與方才根本不是一回事。
她周身力量完全變了一個等級,謝沾衣眯了眯眼,似乎並不意外。
“你把禁製解開了。”他彎了彎唇,“你可知這代表什麼?”
紅蓼笑吟吟道:“代表什麼?我當然知道啦。”
她倏地睜大眼睛,麵色冰寒,不屑道:“代表老子要把你們全都殺了!做戲也不曉得做全套,這就是你當初傷我時留下的玩意兒吧?讓我以為道聖宮完了,屈從於你,然後被你攝魂,拿來對付雲步虛?”
“美得你!”
她廣袖滑落,眯眼說道:“我這手臂之前就骨化了,現在卻好好的,反倒隻有方才與你打鬥時留下的骨化了,你說這叫什麼?”
謝沾衣頓了頓,倒是完全沒否認,淡淡道:“你已經解開了禁製,那不管你是否看穿真相,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身影變得半透明,顯然並未親身而至,周圍的畫麵也開始變化,從明亮的白日變得黑暗。
“小狐狸,得暫時說再見了。”謝沾衣篤定道,“孤在冥界等你,你一定會來的。”
黑影徹底消失,紅蓼整個人往後一倒,被身後的人穩穩接住。
她看著四周,果然這一切都是幻境,她從一開始就沒走出過浮心塔,一直還在裡麵!
自從吸收了地之主的血脈,祂總是會說上兩句,試圖摧毀她的防線,方才卻安靜得過分,這也是她一直覺得奇怪的地方。
現在都有解釋了。
都是假的。
是為了讓她開啟血脈禁製的假相。
紅蓼腦子發漲發熱,哪裡肯讓他們這樣討了好處就走?
她咬了咬唇,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探來的手抓住她的手臂,是水如鏡。
“彆亂來。”他似乎察覺到她要做什麼。
紅蓼淡漠道:“彆管。”
她掙開他,兩手化爪,重重打在琵琶骨上。
血脈送入體內之後,聚集最多的便是煉體的關鍵之處——琵琶骨。
她隔著嫁衣底下的皮肉,硬生生捏出一團血色光團,光團內血絲流轉,散發著邪性的光。
明明那麼怕疼的一個人,親手取出一團血脈後竟然一聲沒吭,甚至還能侃侃而談。
“在我殺了那些妖魔,心性最不穩的時候,借助我體內留下的隱患與謝沾衣合力引我解開血脈禁製,是覺得我一定會受你影響,守不住自身。”紅蓼喃喃著,“你與謝沾衣體內的血脈是有感應的,否則他也沒辦法配合你。你想操縱我?”
紅蓼將手中光團搓圓捏扁:“來啊。”
“切片怪,你來試試你姑奶奶我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