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丟下水如鏡沒管,先行離開,倒是讓雲步虛受用得很。
他沉默地盯著昏迷的水如鏡看了一會,忽然皺了一下眉,似乎發覺了什麼,不確定地走過去蹲下查看。片刻後,眉頭雖然舒展開了,可那雙眼睛越發幽深起來。
紅蓼先離開就是怕雲步虛再胡思亂想,遷怒了水如鏡。
他都那樣了,可經不起聖主的折騰了。
走之後她也沒閒著,心裡老是會想到雲步虛從一開始就選中了她這件事,雖然還是對他沒恢複完全的時候做的那點事感覺不滿,但更多的是得意。
她靠在走廊的玉石牆壁上,想到雲步虛穿越萬千世界選中了正在煮咖啡的自己,忍不住牽起嘴角,將臉埋在手裡偷笑:“算他有眼光!”
她一步三搖,手背在身後,身心是近些日子以來難得的輕鬆和開心。
轉了一圈就到了仙宮的書閣,之前閒逛的時候她發現了這裡,裡麵的擺設風格很像道聖宮,像是雲步虛在這裡給他自己準備的修煉之所。
這裡有很多書,書櫃高高地頂到殿頂,圍了一圈,沒有書案和桌椅,隻在中央放了一個蒲團。
清寒苦修之風,真的非常雲步虛。
紅蓼挽起袖子,開始找關於重鑄本命法器的玉簡。
女朋友把人家的法器弄壞了,還在氣頭上大約也不願意幫忙,那就得她來了。
等修好了劍,他的傷應該也養得差不多了,到那時候再離開,她這心裡頭也踏實一點。
畢竟水如鏡出事,她和雲步虛多多少少也算有點關係。
想到這裡,不禁又想起女主,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原書裡她就是為了報仇無用不用其及。
關乎到彆人的不共戴天之仇,紅蓼本不想議論太多,可她和水如鏡也算是同生共死過的朋友,真到了這個地步,還是有些看不過去。
紅蓼也擔心女主真的出事,畢竟是這本書的主角,她和沐雪沉誰出了事,搞不好都會令世界崩潰。
不過有雲步虛在,或許也不會?
真煩,方才的好心情都消失了,紅蓼一邊翻書一邊想,得讓雲步虛快點解決一切,束雲壑死了,自然也就沒那麼多麻煩事了。
正這樣想著,她思緒一頓,視線停留在這卷玉簡的內容上。
她不算費力地就找到了修複本命法器的方法,這不是什麼秘密,玉簡上介紹得很清楚,按照各種法器的類彆分類,她找到劍修的列表,看到了唯二的兩種方式。
一是拿自己的劍骨,二是拿道侶的仙骨,前一個會失了自身修為,後一個隻需道侶多養護一段時間便好,怎麼看都是選二更合適。
可水如鏡沒有道侶,現在去找個甘願給他取仙骨的道侶好像有點來不及?
其實也有第三種方法,換新的本命法器。
這不是沒有過先例,以往有了本命法器之後,遇見更好的法器,不是沒有修士心動想要更換,但這很傷自身靈氣,割裂與原本的本命法器的關係,也容易傷到靈府。
水如鏡的靈府原就破碎得厲害,根本扛不住再來一下子。
看來看去隻能選二。
紅蓼握著玉簡,麵露思索,心事重重。
雲步虛尋來時,就看到她這個模樣。他不用靠近就知道那本玉簡上的內容,她還是關心水如鏡,哪怕避嫌地先走開了,還是來找了幫他的法子。
雲步虛悄無聲息地靠近,紅蓼發現的時候,他已經近在眼前。
她嚇了一跳,手裡的玉簡掉落在地,卷麵展開,恰好停留在第二種方法上。
雲步虛盯著玉簡一言不發,紅蓼摸了摸一下發毛的手臂,清清嗓子道:“那什麼,你也看見了,法子就這些,隻有這個最好。”
“怎麼說都是我們把人家的劍弄壞了,得幫人家修好的,你說對吧?”
雲步虛臉色難看極了,剔透漆黑的雙眼定在她身上:“所以?”
紅蓼摸摸臉,捋捋頭發笑道:“你覺得我怎麼樣?”
雲步虛猛地後退一步,再更大步地逼近她,紅蓼靠到書架上,瞪大眼睛:“你乾嗎,突然這樣,怪嚇人的。”
雲步虛低頭仔細盯著她的眼睛,不容置喙道:“想都彆想。”
紅蓼皺起眉:“可是我們把人家的劍弄壞的……”
“是我,不是我們。”他糾正著。
紅蓼咬唇瞪他:“是你,不是我們,是我沒分清!”
雲步虛一愣,趕忙道:“是我們。是我說錯了。”
紅蓼使勁把他推開:“你要是不讓我管,我便不管了,確實也和我沒什麼關係,我操那個心乾什麼。”
她作勢要走,雲步虛橫臂攬住她的腰,歎息道:“我沒有不讓你管,我的事怎會與你無關。你什麼都可以管,隻是這件事絕對不行。”
“有什麼不行的?”她不解地轉回頭。
“你為何覺得行?”雲步虛整個人如易碎琉璃,好像她再多說一句他就碎了,“你怎麼可以為了一把劍就離棄我?”
他壓抑地說:“不過一把劍,吾乃天之主,莫說是一把劍,便是要他獻祭於吾亦是理所應當。”
“……話是這麼說,隻是。”紅蓼吸了口氣,“你為什麼會覺得,我要因為一把劍離棄你?”
雲步虛停了停:“你不是要與他結為道侶,取仙骨替他鑄劍?”
“……………………”紅蓼無了那個大語,“我在你心裡那麼無私嗎?先不說我是妖,哪裡來的仙骨,隻說我們早就結為道侶了,我還怎麼再去和彆人結?”
說得也是。
有他們的關係在,隻要他不同意分開,她不可能那麼做的。
她這樣說顯然也不是他想得那個意思。
雲步虛眼神飄忽了一瞬,周身氣息瞬間溫和下來,被她盯得有些無法自處,不得不轉開頭道:“我的問題。是我想錯。”
紅蓼很想撬開他的腦殼看看他怎麼會這麼想。
她怎麼可能為了一把劍就和他解除道侶關係,去和彆人在一起?
他就這麼沒自信嗎?
可轉念想,他這樣的人,會這麼沒自信又是因為誰呢?
因為她。
她沒有得到十足的安全感,他又何嘗不是。
良久,在雲步虛以為紅蓼一直不說話是生了他的氣,氣他將她想成那樣,正努力思索著如何安撫挽回的時候,忽然被她一把抱住了。
九條尾巴將兩人圈在一起,紅蓼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重重親了一口。
“胡思亂想些什麼?我方才隻是想著讓你看看,我適不適合當這個媒人,幫水盟主尋一位如花似玉的新娘罷了,哪裡就舍得棄你而去了?”
她意有所指:“你將本大王伺候得那樣好,本大王食髓知味,怎麼舍得失了你這樣知情識趣的好夫君?”
雲步虛被她桎梏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的視線在她臉上左右梭巡,聲音沙啞:“你還當我是夫君。”
紅蓼定定地看回去:“不然呢?”她遲疑著,“莫非你想當男寵?”
……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