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1 / 2)

雲步虛修長白皙的手掩在寬大的袖口裡。

今夜有些風,仙宮外的玉樹搖搖曳曳,落下片片葉子,他臨風而立,素紗錦衣漾起清逸弧度,隨著他翻飛的發絲一起,有種遙遠的距離感,仿佛他馬上就要踏破虛空離開,對世間毫無留戀。

紅蓼一會兒看看渾身是血的水如鏡,一會看看他,他顰眉沉默,沒什麼要解釋的意思,但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身體此刻的堅硬。

紅蓼動了動嘴唇,他以為她終於要開口質問指責了,但是也沒有。

她放棄了言語,小跑過來蹲下檢查水如鏡的傷勢。

他傷得很重,本就很差的身體雪上加霜,因失血過多昏迷了。

紅蓼用靈力替他穩住生息,眼神複雜地抬頭看了雲步虛一眼,低聲道:“先把他帶回去療傷。”

雲步虛終於沉默不下去了:“不問我?”

紅蓼將地上的人扶起來,埋著頭道:“有什麼必要問嗎?”

雲步虛被她反問得無話可說,見她因扶著水如鏡而染了滿手對方的血,氣息冷漠地上前把水如鏡拉了過去,靈力一點對方眉心,人就消失不見了。

修為高就是好,送人去哪裡點一下就行,她以前對成仙沒興趣,現在倒是有點羨慕了。

轉過身,紅蓼仔細觀察了一下雲步虛,覺得他還是挺正常的。

眼睛不紅,表情不瘋,就是好像有些……憋屈?

紅蓼想了想說:“我說沒必要問,是不管方才發生了什麼,結果都不會有什麼改變而已。”

她抬手接了一片落葉撚在手裡:“我還是會和你在一起。”

雲步虛喉結滑動,神色和緩下來,有種清淺內斂的溫柔。

“但是。”紅蓼換了個語氣,認真說道,“我不希望下次再看見他變成這樣了,他已經……已經很……”

她本來想說他已經很可憐了。

可又覺得她沒資格可憐任何人。

水如鏡應該也無法接受彆人,尤其是她的憐憫。

所以她最後沒有說出來,隻轉身回了仙宮。

雲步虛跟上去對她說:“我確實很想對他出手。”

“很想”就說明“還沒有”。

紅蓼腳步不停,分了一點耳力給他。

“但他變成如今這個樣子非我所為。”他解釋,“我要對他出手,也不單是因為他敢對你表白心跡。”

“不單是”,這也是個微妙的詞。

紅蓼走慢了些,與他對視一眼,信息交換之後,她表情變得有些不確定。

她欲語,雲步虛的食指按在他唇上。

她心跳快了一點,回頭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殿門,水如鏡就在裡麵。

“我要親自去一趟魔界,結束這一切。”

紅蓼一聽有些心急:“你親自去?自己一個人去嗎?”

雲步虛應了一聲。

“那多危險。”紅蓼抓住他的手,“不行,你不能一個人,魔尊那個縮頭烏龜心機深沉得很,不定在魔界裡準備了什麼等著你,萬一出什麼事兒怎麼辦?你好歹帶幾個人,也算有幾個幫手,我還放心些。”

雲步虛很享受紅蓼如此擔心他,又覺得該讓她明白他真正的實力在哪裡。

他與生俱來的至強之心驅使他耿直地說:“帶多少人都是累贅罷了。”

他定定看著她:“你以為我是誰?”

紅蓼被他那個無所畏懼所向披靡的眼神煞到了。

她後撤幾步,抬起手道:“是我多慮,慢走不送。”

她轉身要走,被他拉住手:“莫要擔心,不會有事。”

紅蓼怨念地瞪回來:“我才不會擔心。”然後學著他的語氣陰陽怪氣,“你以為我是誰?”

雲步虛沒什麼窘迫據此,倒是因為她這個模仿而笑了一下。

神明一笑,殺傷力爆表。

紅蓼扁扁嘴,慢吞吞地走回來抱了他一下,甕聲甕氣地說:“……早點回來。”

“會的。”雲步虛承諾道,“我很快就會回來。至於這裡,你要看好。”

紅蓼一怔,見他盯著不遠處額殿門,遲疑地點點頭:“我會看好家的。”

“看家”……很乖的說法。

雲步虛吻了吻她的額頭輕聲道,“我走了。”

紅蓼點頭,不甘心地鬆開他的衣裳。

見她這副依依不舍的樣子,本要離開的雲步虛又低下頭來,在她臉頰和鼻尖分彆親了一下。

“不會有事,你不信我嗎?”

紅蓼咬著唇,委委屈屈,一言不發。

怎麼會不信?但有時候情緒是沒辦法被理智所掌控的。

心裡知道他應該不會有事,可身體還是掛懷惦記,眼睛發熱,差點掉下淚來。

雲步虛歎息一聲:“真想把你揣在懷中,走到何處都帶著。”

原本這樣也可以,他們兩個一起去,帶著小狐狸沒什麼礙事,他樂意之至。

可殿內還有一人重傷,她不可能跟他一起去。

“好了。”紅蓼吐了口氣,“你快去快回吧,這裡一切有我。”

略頓,她想到什麼:“你若是見了羽落,也把她帶回來吧。”

雲步虛早忘了還有這麼一個人:“水如鏡之事因她而起,你還要讓她回來?”

紅蓼想了想:“不回來也沒什麼,你都要去了,那她應該很快就能複仇,到時你隻要告訴我她是不是還活著就行了。”

原女主如何她也不想管,事已至此,她隻要知道對方還活著就行了。

分彆的話再多也說不完,磨蹭下去一天又過去了,最後雲步虛離開,還是紅蓼催促著走的。

看著方才還站著他的地方變得空空蕩蕩,紅蓼收拾心情走向那扇近在咫尺的殿門。

水如鏡就在裡麵。

站在門外,她想直接推開門又有些猶豫。

她想了很多,有和水如鏡的過去,有水如鏡離開時說的那些話,還有雲步虛的眼神。

思緒淩亂間,殿門從裡麵打開了,水如鏡站在裡麵,青白錦袍被血染紅,毫無血色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四目相對,她仔仔細細地描繪過他的臉才開口:“怎麼起來了?”

“……我該離開了。”他意味不明地說,“再不走便來不及了。”

“有什麼來不及的?”紅蓼越過他進去,“跟我進來,你現在走就等於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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