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 太太放心了吧?”賈環意有所指地諷刺道。
王夫人卻隻覺得身心舒暢,離著初十不過數日了, 老爺已經報上去了,賈環病重,為了不過病氣給貴人, 故而請了假。
“三爺說得這是什麼話, 太太是為了您著想, 難不成還會害你不成?”周瑞家的吐氣揚眉,臉上的笑容也有了幾分真切。
賈環似乎是氣壞了,竟然在王夫人跟前嗤笑了一聲, 絲毫不給周瑞家的麵子, “周姐姐怎會這麼想?太太怎會是那等壞心眼的惡毒婦人!太太對你這麼好, 你這麼說, 也不怕遭了報應!”
周瑞家的和王夫人被賈環這番話說得臉色都變了。
周瑞家的狼狽不已, 正要解釋,賈環卻是還沒出完氣,冷笑著對王夫人說道:“太太對這些下人也未免太客氣了, 您瞧瞧, 這等下人,在主子跟前還這麼囂張跋扈,背地裡不知怎樣呢。要我說,太太, 就該對這等下人掌嘴二十, 讓她長長記性。”
王夫人怎會同意, 她正不自在賈環那番指桑罵槐的話,恨不得周瑞家的好好反駁一番,給她出口氣。
“太太真是心善,這樣吧,姐姐們也乾不得這樣的粗活。”賈環笑著看向站在底下的伴鶴,“你來。”
伴鶴身子打了個哆嗦,陪笑著說道:“三爺,奴才也……”
周瑞家的是太太的心腹,他討好都來不及,怎敢動手去掌她的嘴?
“怎麼?這點小事都做不來,那我怎麼放心讓你去幫我辦事?”賈環溫聲說道。
他臉上此時此刻已經沒了怒氣,卻叫伴鶴心裡一陣發寒。
王夫人隻覺得氣血翻騰,胸口悶得很,賈環的意思明明白白,要麼掌嘴周瑞家的,要麼把東西還回來,他自己去辦,兩相權衡之下,王夫人很快做出了決定。
“周姐姐想必也知道錯了,伴鶴,停下來吧。”等到二十個巴掌結結實實地打完後,賈環才慢悠悠地說道。
伴鶴的掌心都紅透了,不消說,周瑞家的傷得更嚴重,左右臉都腫得老高,幾乎都看不到眼睛了。
彩霞玉釧等人在這過程中,幾乎是濕透了後背。
她們本以為賈環這幾日再怎麼折騰她們,也隻不過是垂死掙紮罷了,但是,現在看來,賈環要對付她們這些丫鬟,壓根隻是隨口一句話的事罷了。
“時辰也不早了,伴鶴,你也該去辦事了。”賈環端起茶盅,拿茶蓋撥了撥上麵的茶葉後才輕笑了一聲,說道。
伴鶴恨不得能立即離開這個地方,他此時已經後悔了,早知道會發生這等事,他寧可找個身子不適的由頭來躲開,也比現在既得罪了周姐姐,又得罪了三爺來得好。前者會在餘下的日子裡給他使絆子,後者的手段叫他連想都不敢想。
王夫人朝伴鶴點了下頭,“早去早回,彆耽誤了三爺的事。”
伴鶴幾乎是落荒而逃。
王夫人也不願和賈環再折騰下去了。
她借口頭疼,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當然也包括賈環。
回到院子裡,賈環不急不躁,慢吞吞地走回到自己的屋子裡,把自己關在屋子裡。
“你說,這是貴府的三爺送來的。”白掌櫃抬起眼皮,一雙飽經滄桑的眼眸在伴鶴身上頓了頓。
伴鶴道:“是,我們三爺說了,這把簪子我們姨娘不大喜歡,原先是花三十兩買下來的,現在想換成銀子。”
白掌櫃掂量著手中的釵子,這支釵子分明是如意閣送給環三爺的,怎麼會是花錢買下的?白掌櫃自然不會以為是賈環記岔了,他又瞧了伴鶴一眼,道:“你在這兒等著,這支釵子,我得仔細瞧瞧,看看是不是我們如意閣的?”
伴鶴點了下頭,“您老自便吧。”
白掌櫃拿著匣子進了東廂,他朝陳掌櫃招了招手,二人一前一後進了屋子。
“老陳,剛才你也聽到那小廝的話了,你來瞧瞧這釵子。”白掌櫃把釵子遞給了陳掌櫃,一臉若有所思地背著手站在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