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平安寫這封信的時候,代入的是自己的感情,自己的青春,深度意境自然比東生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一氣嗬成之後,讓範東生謄抄一遍,在抄的過程中東生還有幾個字不認識,又請教了哥哥才知道啥意思。
關於禮物,傅平安作為一個資深直男也拿不出太好的辦法,他想起了劉小娜,處於種種複雜的心理因素,他雖然有對方的號碼,卻一直沒有聯係過,借著東生的事兒給了自己勇氣,他找出號碼打過去。
電話裡劉小娜的聲音依然是那麼溫柔可親,兩人聊了很久,範東生的禮物計劃隻是作為一個附屬品出現,到底是女孩子,很快就拿出了合理的方案:一塊手表大概是最好的禮物了,時時刻刻帶在手上,抬腕就能想起送禮物的人,而且不受校規限製,劉小娜甚至給出了手表的具體品牌和式樣,在淘寶上就能買到,比店麵便宜一半。
“有時間來找我玩啊。”劉小娜以這句話作為電話粥的終結。
電話掛了,傅平安久久不能平靜,劉小娜隻字未提那一夜的事情,也許她隻是當做一種報償吧,這個女孩子挺好的,可惜不適合自己。
網購手表需要時間,範東生等不及,他把這封信放在一個粉紅色的信封裡,第二天一早提前來到學校,趁著沒人注意把信封放進了李澍的桌子裡。
十幾分鐘後,李澍走進教室,打開桌子放書包的時候發現了信封,慢慢將信封拿出來,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上麵沒有署名,李澍很好奇,抽出裡麵的信紙一目十行的看完,範東生在後排緊張兮兮的盯著李澍,這封信末尾可是署了他的大名的,可李澍看完之後竟然沒回頭看一眼,直接把信塞回信封,放到了講台上。
範東生心說不好,完了完了,他想上去把信取回來,這這不就是不打自招麼,正遲疑間,倪老師進來了,正要說點什麼,忽然發現講台上的信封,打開了看了看,笑道:“誰給老師寫的情書啊?”
台下一片哄笑,範東生的臉紅得發紫,好在他坐在後排,前麵的同學不回頭是看不見他臉紅的,李澍腰杆筆直的坐著,似乎這事兒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倪老師也確實看不出和李澍有關係,因為這封信沒有寫明是給誰的。
“一顆開花的樹……”倪老師念了第一句,“嗬嗬,咱們這位同學,還是席慕蓉的粉絲呢。”
台下又是一陣大笑。
這對於範東生來說等於當眾處刑,事已至此,他隻能咬著牙忍著。
倪老師接著念下去,笑聲卻不再出現,因為這封信寫的很好,辭藻並不華麗,卻句句打動人心,字數不多,卻字字珠璣,即便以高二學生的審美也能感受到文字的衝擊力。
“感謝青春的日子裡有你出席……”倪老師念完了全篇,卻故意省略了署名,她嚴肅道:“同學們,這篇文章寫的很好,我感受到了青春的氣息,這既是一篇帶著淡淡哀愁的散文,又是一篇吹響高考號角的戰鬥檄文,通篇用了很多典故,有詩經,有孔雀東南飛,有陌上花,可見這位同學的量很大,寫的很好,我建議
他參加作文大賽,一定能拿個名次。”
同學們之間互相交頭接耳起來,都在議論這個神秘的人士是誰,李澍也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範東生,還好大家都在互相看,這一眼沒有引起彆人的注意,範東生卻因為倪老師的讚譽而受寵若驚,做賊心虛,沒能表現出瀟灑才子的風範。
這封信倪老師收了起來,範東生一顆心也徹底放回肚子裡。
課間,範東生故意憑欄眺望,做深沉狀,耳朵卻豎起來聽著身後女生們的動靜,果不其然,李澍走到他身邊,也扶著欄杆,望著大操場上奔跑的初中生們,忽然來了一句:“聽說你哥哥在讀高三?”
“是啊。”範東生說。
“你哥哥當兵回來的?”
“是啊。”
“你哥哥是一級英模?還是海島蛟龍榮譽稱號獲得者?”
“這你都知道,沒錯,我就是海島蛟龍的弟弟,海島狂龍。”範東生得意起來,哥哥是他的驕傲,更是他站在二中食物鏈頂端的資本。
“你有你哥哥的QQ號麼?”李澍接著問道。
“肯定有啊,不過我記不住,回頭我寫給你。”範東生留了個心眼,打算趕緊去注冊一個新號冒充哥哥。
上課鈴響,同學們都快速進入教室,但高三一班的一位同學卻因為在走廊裡打電話沒能及時進去,上課五分鐘之後才從前門走進教室,上課老師連問都不問一句,而同學們也已經見怪不怪了。
這位特殊的同學就是傅平安,他連服裝都和彆人不一樣,按照校規全體學生必須穿校服,傅平安的校服給範東生了,他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一件舊的校服上衣,披在甩帽衫外麵,下麵是一條滄桑的牛仔褲,這條褲子跟隨他多年,磨痕自然做舊,配上一雙高筒軍靴,在一片肥大的藍色滌蓋棉運動褲和運動鞋襯托下,要多酷有多酷。
不得不說,以傅平安現在的資本,對高中女生簡直就是降維打擊,暗戀他的不止高三年級,連高二高一的女生們都聽說了這位傳奇般的學長,不對,傳奇並不是形容詞,學長本人就是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