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學生在大操場上列隊,乍暖還寒時節,小風嗖嗖的,站在台上領操的體育老師站著沒動,音樂也沒響起,隻見教務處吳主任拿著話筒走上台,吹了吹,說道:“喂喂喂,耽誤一點時間,下麵發個通告。”
“那個,那個那個,高二五班的學生範東生,經常遲到早退,不遵守校規校紀,前兩天因為毆打同學,被派出所抓了,為正二中風氣,還校園一個輕輕朗朗的環境,經學校研究決定,給予範東生開除學籍的處理。”
台下沒有一絲波瀾,同學們早就私下裡知道事情的走向了,先停學後開除,殺雞給猴看,為了正校風打霸淩,學校也是拚了。
傅平安很是意外,如果不是礙於場合,他就直接上去找吳主任要個說法了,當早操開始時,彆人都在做操,他徑直出了隊伍,跟著吳主任來到教務處詢問為何要開除範東生。
對於傅平安的詰問,吳主任早有準備,他說範東生的存在已經嚴重影響到二中師生的安全和正常的教學秩序,在學校拉幫
結派,霸淩同學,不把老師放在眼裡。
“傅平安,你這個弟弟和你很不一樣,學校已經儘力了,但學校也不能為了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對不對,開除範東生,是學校黨委會研究決定的,並不是某一個人的意見,你明白吧。”吳主任語重心長,表示這件事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
傅平安無言以對,他沒法拿自己的人大代表身份向校方施壓,學校除了過於嚴苛了點,也沒做錯什麼。
“能不能再給東生
一個機會,好歹讓他讀到畢業。”傅平安懇求道。
“恐怕不行,不過可以把開除改成勸退,離開二中照樣能有學上,你聯係聯係其他學校,給他轉個學吧。”吳主任說。
傅平安不甘心,試圖去找錢校長疏通,可是錢校長去教育局開會了,一時半會回不來,正好家裡打電話來,說房子要簽約了,他便離校去房產交易中心過戶。
二十萬房款,一分不少的轉進對方賬戶,白紙黑字的合同簽好,十二號樓一單元101的房子就過到了傅平安名下,房產證和土地證等十五個工作日後可以拿到,房主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話不多,匆匆而來匆匆而去,留下鑰匙,房子從此和他無關。
買房子的事兒是瞞著範東生的,茜姐好人做到底,又借給他二十萬,這回在傅平安的強烈要求下,正兒八經打了借據,承諾十年內按照同期銀行利息還本付息,茜姐笑笑收下了。
至於為什麼瞞著東生,這是傅平安的計劃,用這件事刺激東生,讓他發奮讀書,彆再渾渾噩噩的混日子。
傍晚回到家,範東生依舊像一尊雕像一般沉默著,傅冬梅喊他下樓吃飯也不去,被傅平安硬拽下去,麵對一大碗米飯和平時最愛吃的菜,東生卻一口也吃不下去。
“乾啥,修仙啊?”傅冬梅沒好氣道,“是不是嫌沒有肉?家裡的錢都讓你敗完了,可沒錢買肉,你去菜市場看看,現在豬肉都多少錢一斤了。”
範東生默默端起碗,將一碗米飯扒完,一口菜都沒吃。
深夜,範東生輾轉反側睡不著,實在忍不住了,說道:“哥,我想回去上學。”
傅平安心中一喜,嘴上卻冷冷道:“你的夢想不就是輟學麼,現在得償所願了,還回去乾啥。”
範東生說:“我改變想法了,我要考大學,上警校,當警察,把王三寶這樣的壞人抓起來法辦,我還要掙大錢,給家裡換大房子。”
傅平安說:“東生你終於懂事了,不過當警察和掙大錢可不是兼容的,當警察,就彆想著發財,換大房子的事兒,哥包了,你隻負責抓壞人就行。”
範東生說:“那就這麼說定了!”
傅平安說:“說定了,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學校。”
次日,兩兄弟結伴上學,但是在校門口就被吳主任攔下,他說範東生你怎麼還來,你的學籍已經不在本校了。說著指了指校門口的告示牌,上麵寫著:非本校師生,謝絕入內。
傅平安說我帶他來找校長求個情,吳主任說那你進去說,範東生不能進校門。
正值進校高峰期,同學們從他們身邊經過,投來的目光或冷漠或鄙視,人潮人湧中,範東生茫然無助,他從初一就在二中上學,已經習慣了這裡的一草一木,當同齡人還在讀書的時候,他卻被迫離開校園,這和正常畢業的感覺很不一樣,有一種被集體拋棄的恐懼感。
看到弟弟這樣,傅平安很心疼,他說東生你在校門口等著,我去找校長。
錢校長在辦公室,他和吳主任的意見一致,而且他還告訴傅平安,開除範東生也是家委會的決定,家長們不能容忍學校裡有這樣的害群之馬存在。
傅平安沒招了,隻能走出來告訴範東生,先回去
在家自習,我會想辦法的。
“噢,那我回家等著。”範東生背著書包,身影落寞,逆著上學的人潮離開。
傅平安歎一口氣,走進校園,上樓的時候聽到身後有人喊他:“傅平安,傅平安~”回頭看去,是個陌生的矮胖男生。
“有個事,我得告訴你……”男生期期艾艾道,“其實……範東生是為了保護我才和王天一打架的。”
傅平安精神一振,原來弟弟並不是霸淩,而是見義勇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