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後,傅平安來到中銀大廈天台,劉國驍在這裡等他,這是一個長相普通,丟在人堆裡很難找出來的男人,眼角彎彎,似乎隨時帶著笑容,給人一種和善的親切感,他先給傅平安看了自己的證件,鋼印、水印一應俱全,中紀委的執法證不是那麼容易造假的,更沒人敢造假。
“昨天,我接到李老師的電話,連夜從北京趕過來,可是他已經失蹤了。”劉國驍說道,“我不知道他的下落,所以需要你的幫助。”
傅平安反問:“以你的身份,想查什麼事情難道查不出來?還需要我一個普通人的幫助?”
劉國驍說:“沒錯,我是有尚方寶劍,就跟古時候的欽差大臣一樣,你是大學生,又是史老的高徒,讀的書一定很多,欽差大臣能不能起到作用,你應該清楚,地方上鐵板一塊,一部分腐敗分子已經形成小團夥,針插不進,水潑不進,我們人手有限,可又無法調用本地力量,那樣會打草驚蛇,所以我才需要你幫忙,至於為什麼是你,而不是其他人,我有三個理由,第一,你曾經實名舉報劉風運,證明你是一個有正義感,有擔當的人,可堪大用,第二,你和本案有緣,你住著郝嘉德房子,開著他的車子,和他的親屬是朋友,你和李秀承也是朋友,這就是命運的安排,第三,你已經卷進來了,脫不開身了。”
傅平安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我已經卷進來了,這才是最重要的,案情方麵,你說的再清楚一些吧。”
劉國驍說:“江東省的司法體係有一顆毒瘤,毒瘤的核心就是號稱政法沙皇的現任省委秘書長孫玉琦,這是我們的首要目標,但這個人很狡猾,稍有風吹草動就會毀滅證據,甚至殺人滅口,我們隻能先從外圍一步步清除他的黨羽,掌握確鑿的證據,一擊必殺,讓他受到黨紀國法的嚴懲,本來我還想徐徐圖之,但是現在看來要加緊了,不然會有更多人受到傷害。”
“從哪兒入手呢?”
“就從我們腳下的這棟大廈。”
劉國驍跺跺腳:“我們腳下這棟大廈,本應該叫嘉德大廈,一些人設計了巧妙的圈套,強取豪奪,侵吞國家財產,這個案子,十年前北京就派過調查組,但是無功而返,那時候一些條件還不具備,現在時機已經成熟,中紀委決定重啟案件,這案子由我負責。”
“你帶了多少人?”傅平安的腎上腺素開始分泌,這是一場必勝之戰,和當年在374島上一樣,雖然是孤軍奮戰,但背後有國家。
“我一個人,就帶了這個。”劉國驍晃晃手中的證件,“不瞞你說,我連槍都沒有,我也不需要用槍,但是當腐敗分子狗急跳牆的時候,就不可不防了,所以我需要你的保護,你做我的助手,協助調查的同時,也負責保護我的人身安全。”
“可以。”傅平安沒有猶豫立刻答應,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李秀承,敵人強大,他孤掌難鳴,和劉國驍組隊是最好的選擇。
劉國驍遞給他一部手機:“用這個加密電話聯係,這裡麵存了很多東西,你回去慢慢看,注意安全。”
這句話表示會麵結束,傅平安領受了任務,開始一段新的客串工作。
……
破局的關鍵,在於嘉德資產案,可是對這樁十年前的舊案,根本無從查起,傅平安決定從郝嘉德的繼承人郝清芳開始查。
李信將父親失聯的事情告訴了楊伊,楊伊又將此事告訴了郝清芳,母女倆一起來到醫院想辦法,大家聚在一起,傅平安趁機將原因挑明。
“沒想到過了這麼久,這件事的餘波還沒過去。”郝清芳歎了口氣,“咱們出去說吧。”
“我覺得沒必要瞞著孩子們。”傅平安說,“他們都已經是成年人,也該有所擔當了。”
於是郝清芳回憶起當年來,郝家是書香門第,有兄弟二人,郝嘉誠和郝嘉德,前者是郝清芳的父親,從事教育工作,郝嘉德早年投身商海,生意做得很大,世紀初就擁有上億身家,彼時近江開始大規模城市建設,郝嘉德與人合夥投資一棟現代化寫字樓,起初準備命名為嘉德大廈。
“叔叔雄心萬丈,要建近江第一高樓,他的信心,來自於和政府良好的關係,以及銀行的支持,那年頭,沒有人靠自有資金做事情,叔叔自己的流動資金連一千萬都沒有,他用固定資產做抵押,從銀行貸款拿地,拿了地之後又用土地做抵押,再從銀行貸款,他和他的公司,背著好幾個億的債務,不光有銀行的貸款,還有其他途徑來的融資,私人集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