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小明握著保時捷帕拉梅拉的方向盤,他已經幾個月沒開車了,上次出事之後,老爸幫他擺平一切,順帶著把他駕駛證給吊銷了,以防下一次出意外,用老媽的話說,你撞死再多的人都能搞定,把自己撞壞了,再大的權力再多的金錢都救不回來,但解小明就是忍不住要開車,他在深圳蟄伏了幾個月,早就憋不住了,今天來赴小姨媽的約,他知道其實是相親,所以把死黨王鵬連人帶車一起征用。
王鵬家裡是乾電解鋁的,生意在北方某省份,乾的很大,但沒啥政治上的根基,所以讓家裡小輩向解小明這種紅三代靠攏,兩人臭味相投,成了狗肉朋友,連大平層都買在同一棟樓,平時琢磨怎麼泡妞,怎麼做生意,好的穿一條褲子。
解小明告訴王鵬,這次相親對象是哈佛的博士,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
“你想想啊,普通大學的女博士都夠變態的了,何況是哈佛的女博士。”解小明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豐富。
“不喜歡就推啊,不用給你小姨麵子。”王鵬說。
“那不行,我可以不給我爸,不給我媽麵子,但必須給我小姨麵子,小姨最疼我,而且小姨沒孩子啊,我就是她的孩子,等她百年之後,她的財產都是我的,對了,聽說我小姨下一步要升副部級了,公司沒位置,可能要去哪個省當副省長,我爸找人給我小姨算過,仕途上來講她就是下一個吳怡。”
“乖乖,那是副總理啊,算是副國級吧?”王鵬咋舌。
“沒錯,副國級,我小姨用個人幸福換來的,她的一生都奉獻了。”解小明把車開的風馳電掣,他有數,今天沒喝酒沒吸粉,出不了事,最多就是無照駕駛,那算事麼。
“待會,我一個眼神,你就上,哈佛博士讓給你了。”解小明笑道。
“合著我就是來替你擋槍的啊,沒辦法,誰讓你是我兄弟呢。”王鵬故作苦笑,“我還沒嘗過哈佛女博士的味呢。”
在他們這輛帕拉梅拉後麵,是一輛不起眼的出租車,穀清華坐在車裡,凝視著窗外的風景,楊阿姨約她來吃午飯,這是無法回絕的邀約,所以她推了另一個約會前來赴約。
楊阿姨年紀並不大,今年還不到五十歲,已經是國企正廳級領導,作為一名女性,這其中的堅信可想而知,穀清華崇拜這樣的女強人,但並不想成為這樣的人,比起管理,她更喜歡做學問。
昨夜豪雨,路上大攤的積水沒來得及排空,解小明忽然看到前方幾十米有個大水塘,路邊還有個穿橙色反光背心的清潔工,他嘿嘿笑起來:“王鵬,你看好了!”
帕拉梅拉忽然加速開過去,一側車輪掀起兩米多高的水幕,將清潔工淋了個透心涼。
兩人沒心沒肺的大笑起來。
“精準打擊,牛逼!”王鵬說。
“那必須的,給她衝個涼,免費的。”
前麵紅燈,解小明趕緊刹車,很不樂意的停了下來。
“這不像明少作風啊,直接衝燈多牛逼。”王鵬調侃道,對他們來說,闖紅燈確實不算事。
“低調,今天消停點。”解小明說。
後麵緊跟著的出租車裡,穀清華將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心裡不禁哀歎,經濟水平上去了,國民素質沒上去。
“簡直是畜生。”出租車司機罵道,也跟著減速停車等紅燈。
被泥水澆的一頭一臉的清潔工大嬸站在原地清理著衣服,她不敢去討說法,清潔工是社會最底層,是個人就能欺負他們。
所有的一切,都被迎麵走來的傅平安看在眼裡,他怒從心頭起,攔在了帕拉梅拉車頭前:“下車,道歉!”
“不是,你誰啊?你以為你是交警啊?”王鵬探出頭來,不解的看著這個保安。
解小明大腳轟著油門,帕拉梅拉發出轟鳴,要不是剛出過事,他一腳油門下去就撞死丫的。
穀清華也看到了傅平安,她一眼就認出這是那個高考前夜和自己互發燈語鼓勵,後來不幸落榜,卻不曾放棄夢想的少年,不知道這些年他經曆過什麼,從家鄉來到了深圳,穿上了保安製服,但從他的眼神和筆直如標槍的站姿可以看出,他還是原來那個少年。
豪車咆哮,傅平安紋絲不動,在穀清華眼中卻是另一幅場景:
朗朗晴空之下,少年仗劍擋在惡龍麵前,英姿勃發,如天空中最傲氣的雄鷹。